高宝哼了声。
季猛问道:“伤得重么?”
高宝本来想要在阵前立下头功,结果却因马失前蹄而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且要非萧成拼命救援,他说不定还就命丧当场,被郡兵的那骑将杀死了,每当回想到这里,他就恼羞不已。这会儿季猛却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羞恼成怒,瞪了季猛眼,说道:“不重,摔了跤罢了。”
季猛乃才注意到高宝骑的马不再是那匹黑马,换了匹黄骠马,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就猜到了高宝必定是在临敌交锋之时,坐骑摔倒,从而导致他脑袋受伤。既然只是摔伤,那么应当不很打紧,季猛乃放下心来。高宝是头号猛将,他若有个闪失,可真将是一大损失。季猛脾气好,不介意高宝的羞恼,说道:“不重就好,不重就好。卒史是我军中猛将,无事自是最好。”
——昨天的仗打完后,高宝越想越气,非但没谢萧成的救命之恩,反而把萧成一通埋怨,说都是因为萧成乌鸦嘴,在开战前说恐怕高宝会摔个马失前蹄,他才会搞得这么狼狈。萧成和季猛一样,亦是好脾气,又知高宝直性子,因也与季猛一样,并未因此生气,一笑置之而已。
……
力子都自回本营,各部从事遵他命令,也各还本营。
刘昱、董宪两部的营寨都在城南,他两部人马自是前后同行。
董宪部在前,刘昱部在后。
刘昱部要还本营,得先经过董宪部的营地,陈直便与刘昱说道:“郎君,是不是去和刘从事打个招呼,咱们再回营?”
昨天被力子都当着众多从事的面,将自己任命为了第八部从事,刘昱的身份经过这一场战斗,已是与此前不同。他已不再是形同董宪的附属,而是与董宪同样,俱为力子都帐下的一部从事了。也就是说,虽然他的兵马仍是远不如董宪多,可在军中的地位上,已与董宪平起平坐。
攻城的这几天一直受董宪的欺负,刘昱含怨已久,现下终於扬眉吐气,——尽管他的这个扬眉吐气,主要是因为曹幹等的战功,但被任从事的是他,他当然就不愿再低三下四地去董宪那里受气,皱了皱眉头,说道:“姑丈,咱已自成一部,我干嘛还要上赶着去讨好他?”
陈直说道:“郎君,咱们现虽成为了力大率帐下的一部,然一则咱们的部曲仍还不多,二来咱们是外乡人,日后要想在力大率帐下稳住位置,怕不易也,而董从事不但兵强马壮,并且在力大率帐下颇有威望,昨夜酒宴上我观之,便是力大率其实也让他三分,既如此,咱们何妨便屈些身段,与他保持个交往?万一将来有事,也许尚能得其助力。”
刘昱有很多缺点,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对待如曹幹这样出身贫寒的部曲不够重视等等,但他也有优点,昨天在丘陵上面对危险的关头,他能勇敢的坚持住是一个,凡是陈直、刘小虎的建议,他通常都会听是又一个,因不太情愿地应道:“好吧,那就听姑丈的。”
两人暂离队伍,驰马向前,追上董宪的部曲,在董宪营外,找到了正准备进辕门的董宪。
陈直瞧见了随在董宪后头的黄朱,就拍马近前,说道:“我与刘郎来送董从事回营。”
黄朱没骑马,骑了头驴,他赶上董宪,把这事儿与董宪说了。
董宪勒马顿住,扭脸来看,向刘昱、陈直点了点头。
出乎了刘昱的意料,董宪并无拿大的样子,等刘昱、陈直到至马边,董宪面带微笑,首先开口,说道:“刘从事,昨日此战,你部部曲立下了大功,大率对你夸赞不已,甚加赏赐,我是满心地替你高兴啊!在咱军中,咱俩算是最早认识的吧?以后咱俩,得要多多来往才是。”
刘昱把陈直教他的话说出,应道:“较与从事,我何敢称功?从事知兵善战,我佩服得很,从事若不嫌弃,待打下南成,我在营中备酒,到时专门向从事讨教用兵之道。”
“好,好,到时再说。”
几句话说下来,两边都表达了颇为友好的意思。
刘昱、陈直辞了董宪,回到本部,领着部曲还营。
董宪暂驻马在辕门口,看刘昱部曲经过。
数百人的队伍里边,一面赤旗最是鲜艳夺目。
董宪不禁稍稍懊悔,望着这面赤旗,心道:“可惜没能把曹幹招揽到我的手下!前几天我召他来见,他推脱有伤,行动不便,可昨日伏击,他生龙活虎的,又哪里有行动不便的样子?他这分明是不愿投我。”没有恼怒,反是不由奇怪,“刘昱毛头小子一个,也真是怪哉,不知哪里引得曹幹对他的如此忠心?”
董宪的寻思不解且不必多说,只说刘昱等人还近营外,一群人在营外等候迎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