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眉头微蹙,勉强答道:“……这个,在下不太清楚。”
高扈嘿嘿说道:“你咋会不清楚?你是不想给我说吧?你家从事的这个阿姊……”他啧啧了两声,笑嘻嘻的,待要再说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出,帐中的歌舞声突然停下,传出一声脆响。
高扈话头停下,急忙转看帐篷。
夜下雪中,曹幹等帐外的其余那些双方兵士,亦都齐齐地把脸转向了帐篷。
曹幹侧耳细听,很快的,隐约听到了陈直的声音响起,但陈直在说的是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陈直话音落了,帐中短暂的安静了会儿,随之又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刘小虎。
比起陈直的嗓音沉浊,刘小虎是个女子,声音清朗,她说的话,曹幹能约略听到些,她好像是在向董宪敬酒。
紧接着,又响起了一人说话的声音,这人是个粗嗓门,曹幹听见他说道:“让你喝酒,是我家大率看得起你!怎么,你是不识抬举么?”
这个嗓音,曹幹在头次见董宪的时候听到过,是董宪帐下的一个小率。bigét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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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虎又说了句什么,随后,董宪的声音响起。
董宪说话的声音不大,很含糊,曹幹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董宪说完话后没多久,众人听见,帐中的歌声重新响起。
一直在紧盯着帐篷的高扈放松了下来,他斜眼瞧着曹幹,说道:“曹大兄,你家从姐弟事怕是个不懂事的吧?我家从事好心请他们来喝酒,咋反倒惹得我家从事不快了?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家从事当年在沂平郡时已是威风八面,人人敬畏,而今在力大率帐下,也是包括力大率在内,无人不敬,现在你们既然投到了我家从事帐下,那这以后,最好就别再惹我家从事不快!我家从事要是发起怒来,……曹大兄,我告诉你,那可是要杀人,当时就杀!”
曹幹看了一看高扈,退后了两步,说道:“是,足下的好意提醒,我必谨记在心。”
“你谨记在心,有个啥用,把我这话告诉你家从事!”
若说刚才高扈叫曹幹近前时,态度还算和气,那么现下,他就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了。
短短片刻功夫,为何态度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曹幹不用想,也能猜出缘故来。
与曹幹说贲休问及到了曹幹,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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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扈把曹幹叫到近前,真正想说的话,其实就是他问刘小虎的那几句。
他是被刘小虎的美色所动,故而才会和曹幹搭话。
亦即,和气只是他敷衍出来的,眼下的盛气凌人才是他对曹幹这些外来投奔者们的真实态度。
便不说高扈只是个什长,只说曹幹与这高扈此前并不相识,今晚是头次说话,而这高扈就先是语带不恭的打听刘小虎,现又这等盛气凌人的当着周围这么多双方兵士的面,蔑视刘昱,教训曹幹,曹幹前世今生,亦是个自有骄傲的人,心头岂会无有感到受辱的怒气?
然这怒气,断然是不能表现出来,曹幹摸了摸颔下短髭,从善如流似地说道:“等酒宴结束,见到我家从事以后,我会把足下的提醒,告诉我家从事。”
高扈哼了声,说道:“记住就好!”
曹幹往自己人这边退去,心中想道:“这个高扈粗野无礼,他说既然我等现在投到了董宪帐下云云,他是董宪的亲兵,这些话,他肯定是听董宪他们说的,由此可见,董宪现已是把我部看作了他的手下!而这高扈对我等又是这般不恭敬的盛气凌人之态,并且方才他还敢问起刘小虎,满脸猥琐之状,又由此足可见,董宪他们私下里谈及我部时,是什么样的态度!”
尽管董宪不会重视他们,招揽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只是为用他们打南成,等等这些,已在曹幹的料中,可是居然就连一个小小的什长,都敢如此轻蔑他们?这却是曹幹未有想到的。
夜深风大,曹幹只觉脚步沉甸甸的。
他抬眼望了下帐篷,又想道:“粗嗓门的那小率说不要不识抬举,刘昱、陈直知道我们是客军的身份,岂会不识抬举?上午刘昱来与董宪见时,他两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而却於今晚的董宪专给刘昱设的接风宴上出现了冲突!冲突后,刘小虎又主动给董宪敬酒,……这个冲突,不会是因为其它的原因而起,十之八九即是因为刘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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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想到此处,瞧了眼高扈,高扈已把脸转正,没再看他。
在刘昱帐中见到刘小虎时候,黄朱频频目注的场景,曹幹没有见到,但高扈把他叫过来打听刘小虎这事儿,可是刚刚发生的事。高扈等守帐兵士和董宪虽尊卑有别,然而同样都是男人,高扈等惊异刘小虎的身高和俏美,那么董宪见到刘小虎后色动,再加上他并没有真的把刘昱等当回事,则借酒劲,有所冒犯,也就毫不奇怪。
退回到了刚才所站的位置,曹幹一眼看见,那几个扈从刘昱、陈直、刘小虎过来的亲兵,手都紧紧的握在刀柄上,俱在紧张的盯着帐篷,大冷的晚上,有两个亲兵额头竟至冒了汗。
曹幹心中有数,知道就是他猜对了,帐内真是因为刘小虎起了冲突,但有陈直这个隐忍的在,刘小虎亦是个识大局的,却也定然不会发生激烈的矛盾,至少不会现场火拼起来,因而他就小声与这几人说道:“你们听,帐中歌舞已又起,说明已经又在饮酒,不会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别紧张,放轻松。”
曹幹的从容自若,影响到了这几个亲兵,他们慢慢地松开了刀柄,但眼睛还是盯着帐篷。
刚才曹幹觉得冷,现下帐中发生了这么一段插曲,曹幹嘴上说让这几个亲兵放松,实则他却也是提足了精神的,注意力皆在帐中,却是不再觉得冷了。
又在帐外等了大约小半时辰,帐中的歌舞声再次停下。
众人紧张的视线中,——刘昱的那几个亲兵手再度握住了刀柄,但帐中未再有不和谐的响动传出,没多大会儿,帐幕掀开,刘昱、陈直、刘小虎在黄朱的陪伴下从帐中出了来。
四人出了帐篷,在两列守帐兵士中行过,停到了曹幹等人近前。
曹幹觑其四人面色,见刘昱黑沉着脸,刘小虎倒没明显的面色变化,但柳眉微皱,似怀心事,陈直没啥不同,黄朱脸上带笑,时而小心地瞅刘小虎一眼,好像略有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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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朱说道:“我家将军醉了,不能相送,尚敢请君等莫怪。”
陈直说道:“岂敢岂敢。黄主簿,夜色深了,也不敢劳你相送,我等自还营即可。”bigétν
“君等的营地还没筑好,要不今晚君等就在我营中住下?供君等住宿的帐篷早就预备好了。”
刘昱把脸,转向了一边。
陈直说道:“我部的营地虽尚未筑好,但是帐篷都已经搭好。董大率设宴为我家从事洗尘,我等已是惶恐,实不敢再叨扰贵部了。”
“那行吧,我送君等出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