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却被讲台上那个模样人畜无害的家伙横插一脚的给抢走了。
由此也可大致理解,吴佩良为何总是看不爽赵戎,时常跳出来作对了。
这就是今日之前,赵戎在率性堂学子们心中的印象。
其实这也是之前,赵戎一直默默看在眼里,这段日子以来,心中总结出的两个字。
偏见。
而且赵戎觉得他还能再换个词,也合适。
傲慢。
山上人的傲慢。
只是这些,在赵戎眼中的这方世界,这个时代,与他的赘婿身份一样,都是无可避免的。
可是,这方世界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打破这些’圈子‘与’尺子‘,傲慢与偏见,而存在的……
此时此刻,在墨池学馆率性堂内的学子们,亦是如此。
他们现在心里所想的是,那位晏先生与赵戎的关系。
之前还以为是和范玉树一样,因为运气好的香火情,而给了个特长生的名额。
可是刚刚李锦书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位晏先生似乎很看重赵戎,办私人的鲈鱼宴,第一个念叨的就是他?
而且刚刚李锦书过来,只是请了赵戎一个人去,并没有喊范玉树一起。
有些学子忍不住侧目,瞧了瞧最后面一排的范玉树,只见他面色如常,正笑容洋溢的盯着尴尬的’佩娘‘,没有为晏先生的区别对待而不满,相反,还瞧着有些……理所应当?
这些心思活络的学子们,不禁诧异。
若真的如此,能得到两位书院先生的格外青睐,那么一年后的拜师大典,即使成绩并不出众,不说入室弟子,成为个中规中矩的受业弟子,还不是简简单单。
虽然朱先生所谓的书艺儒道有些不靠谱,听说在书院士子之间争议颇大。
但是晏先生教授的却是经义儒道,实打实的康庄大道。
七门艺学里,一共只有两门艺学是大艺,这些传授经义、诗赋的书院先生们,门下亲传弟子的名额,每一届拜师大典上,墨池学子们都是争夺激烈的。
此时此刻,不少视线都停留在了讲台上那个年轻儒生的脸上。
只见赵戎正一会儿看看门外,一会儿看看吴佩良。
他眼睛轻眨,表情带着些许的期待,并没有在意其他学子们的复杂目光。
率性堂内的中央,吴佩良依旧笑容僵在脸上。
似乎是在企图蒙混过关。
没人先开口打破沉默,率性堂内的空气,沉寂下来。
正在这时。
有人动了。
却是一直安静旁观学堂闹剧的司马独一。
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朝神色紧张的李雪幼轻轻开口,“下课找你,看望伯父。”
李雪幼用力点头,脑后束起马尾,轻洒。
司马独一突然转头,朝讲台上的赵戎,拱了拱手,随后扭身,朝门外走去,动作依旧是不急不缓。
赵戎挑眉。
“司马师兄,巳时六刻下课。”
他朝着袖子,轻声提醒道。
司马独一脚步不停,轻点头。
率性堂内的紧张气氛,陡然松懈下来。
不少学子换了口气,偏头交换着视线。
特别是吴佩良,僵硬了的笑容赶紧趁机收起,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偏开讲台方向,不去看那个似笑非笑的年轻儒生。
赵戎其实是有点惋惜的。
本来还想等着吴佩良再嘴硬几句,一语成谶,看看还有哪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忙事’。
可是看样子没人是傻子,吴佩良更是如此,瞧着就很机灵,他一句话也不说了,尴尬就尴尬吧,总好过再被打脸……吧?
赵戎笑着,给其搭了个台阶。
“吴兄,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可不可以先坐回你的小板凳,咱们也耽误不少时间了,该开课了。”
吴佩良嘴里憋出一句,“没,没了,谢谢赵先生。”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垂手垂目的快步向座位走去,一路上迎着一道道各异的同窗目光。
赵戎轻轻呼了口气,视线从再次折戟而归的吴佩良背影上挪开。
他偏头,目光越过正走到了门口准备离去的司马独一的背影,看向外面的日头。
年轻儒生微微皱眉,刚刚一番耽误,时候已经不早了,秋天的上午本就很短。
赵戎摇了摇头,伸手去取长桌上学子们的功课。
“请问,率性堂赵子瑜,在吗?”
突然,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又从门外传来。
回荡在率性堂内。
原本热闹些的学堂,再次沉寂了下来。
率性堂学子们更是第一时间望向讲台上那人。
李雪幼微微张着嘴。
赵先生真忙啊。
屁股刚挨到凳子的吴佩良,则是差点要跳起来,暗道一声好险!
大门旁,司马独一脚步早已停住了,此时见闻那人的言语,他眼微睁,像是醒了似的,一双冷眸中罕见的闪过些惊讶之色。
司马独一不是不认识这家伙,正相反,时常见,因为他们都是书院里的同一类人。
而学堂内的讲台上,赵戎伸手动作已经停住了,眼皮一抬。
这声音,清朗却带着些磁性……他不认识!
赵戎收回手,直起腰板,转头。
门外,秋阳下,正有一个嘴角噙笑的儒雅青年,顺着阳光斜照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