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又上了几节不同先生的艺学课,虽然还没将六门艺学全部上齐,但也见识到了几位艺学先生。
皆是风格各不相同。
比如让赵戎印象深刻的是,画艺先生是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身高九尺,可是却穿着温文尔雅的儒衫,手里抓着一只画笔,上课时喜欢带着他们进入一幅幅画卷之中去学画。
棋艺先生倒还是正常些,气质洒脱随性,喜欢坐在棋盘前轻捏一枚棋子,嘴角噙笑,注视着众学子,打趣道“别往下看了,看棋盘”。
因为他的棋盘设在云端。
这些两位艺学先生都是境界不低的儒家大修士,不同于身为凡人的乐艺思先生,可以带着率性堂学子们去往画卷小世界,或是大袖一卷,携众人遨游万垠云海之上。
至于诗赋先生、经义先生、礼艺先生,和那个赵戎有些头疼怕见到的书艺朱先生,暂时还没见着。
因为,休沐日已到,赵戎终于腾出了时间可以去趟独幽城逛逛了。
…………
休沐日,凌晨。
天色依旧蒙蒙,漆黑一片。
南轩学舍内,静谧无声。
刚刚更名为东篱小筑的院子外,一道黑影翻墙而入。
砰。
声音轻轻。
黑影动作轻盈的翻入院内,小心翼翼的落地,随后,鬼鬼祟祟的向尤然点着灯火的北屋摸去。
这道黑影偷偷摸摸来到亮起灯光的窗前,悄悄伸出一只手。
吱呀——!
北屋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赵戎无奈的声音传出。
“范玉树,你在干嘛?”
怎么和做贼一样?
赵戎无语。
鬼鬼祟祟的黑影猛地一颤,黑影,不,范玉树,连忙转身,他踮着脚走路,连忙上前把赵戎往屋内推。
“你做甚?”赵戎扭头。
“嘘,别出声,子瑜,小声点,小声点!”
二人进入屋内,范玉树随后转身,将房门轻轻的合拢,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看着范玉树因为小心翼翼关门而弯腰翘屁股的背影,赵戎嘴角一抽。
今日是每旬一次的休沐日,他昨日便又拜托范玉树给他在独幽城内带路,上回赵戎没有去成,这次应该是没其他事耽搁了。
而赵戎的这个要求,范玉树当然也是满嘴的答应,并且还反复嘱咐赵戎要在屋内等他来找,勿要随意出门。
赵戎不明所以,不过也应承了下来。
只是,让赵戎没想到的是,范玉树竟然来的这么早。
还偷偷摸摸的和个盗贼一样,若不是他熟悉并知道黑影是范玉树,估计会直接当贼处理动手了。
“你来这么早做什么?莫不是独幽城中,凌晨有什么热闹之事?”
赵戎好奇的瞧着同窗好友。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范玉树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本来功课的事情,鱼怀瑾已经不追究了,结果你又反手把我给卖了,今天休沐日,这老姑娘肯定要来给我补课,监督我读书,若是被她逮到了,今天就别想玩了。”
他拍了拍赵戎的肩膀,吐了口气,“为了给子瑜兄带路,我真的是牺牲了太多了,还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子瑜,回头我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啊,别让鱼怀瑾把我给活宰了。”
赵戎把范玉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随意拍下,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出去玩?
“玉树,你还信不过我吗?”
赵戎一边摇头说着一边走到书桌上,将《尔雅》合上,之前凌晨的前半夜他都在灯下读书,后来正好听到范玉树的轻微动静才走出来的。
范玉树轻轻点头,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
赵戎又收拾了一些东西,便拍了拍手,转身道:
“我准备好了,你若没事,咱们就走吧。”
范玉树拿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明明是喝杯茶,愣是给他喝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慷慨悲壮,就像此行是去赶赴刑场一样。
范玉树擦了擦嘴,“走!”
豪气干云。
二人推开房门走出,依旧是范玉树抢着去开门关门,将声音控制的很小。
赵戎等着范玉树将门关好,他左右看了看院子内,黑漆漆的一片,
二人朝着院门走去。
“咱们小声些,静悄悄的走,出了书院,登上我早就约好得马车,咱们便可以溜之大吉了,哈哈,也不知道鱼怀瑾那老姑娘白天来找我,知道我走后,是什么反应!”
赵戎摇了摇头,没有接范玉树得瑟的话语。
正在此刻,他忽然发现院子大门的黑暗中,有某物在“蠕动”,即将穿破黑暗,化蛹为蝶。
“不准走,今日要补课。”
鱼怀瑾的嗓音响起。
她从黑暗中来,身形显现,双手端起,缓缓走到院门前,站定,挡住了赵戎二人的去路。
在鱼怀瑾的声音响起的一刻,范玉树整个人就顿时僵住了。
赵戎见状,轻咳一声,瞟了眼眼睛逐渐瞪大的范玉树,突然道:“鱼学长,玉树兄他太不像话了,又想偷偷溜出去玩,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还说再拦就与我绝交,呼,鱼学长,还好你现在及时出现,可千万别让他跑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向前走去,准备绕过鱼怀瑾,推门而出。
鱼怀瑾忽道:“你也不准走。”
赵戎身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