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修为流经全身,最后又返回天地之中,余乾此刻就处在这样的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和天地构建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平衡。
慢慢的,时间继续流逝着,春日过后,盛夏来临,然后深秋到来,院子里的大树绿了又黄。
余乾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像个没有意识的旅者,于时光长河之中混沌迷茫。
恍惚之间,天地之间落下了第一场大雪,片片寒酥飞舞在竹院之上,徐徐将这座雅致的小院子覆上雪白。
直到这天,腊月廿一,入冬之后最大的一场飞雪飘然而至。
久未打扫的竹院在累积的雪花之下几乎湮没其下,当午后的暖阳洒在积雪之上的时候,那些积雪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一片一片的雪花像是活过来一样,在院子里翩然起舞,它们不再受任何束缚,像是在缥缈的仙境之中一样,轻盈若仙雪。
而引起这个奇妙变化的源头正是从屋里慢慢浸透出来的奇妙金光。
随着金光蔓延的收束处瞧去,最后终点落在了枯坐的余乾身上。
不知觉间,一载岁月已经飘然而过,表面上看着,余乾像是没有任何生息一样,但是其体内此刻却波澜壮阔,如诗如画。
脑海之中,灵箓金光弥漫,神府之中皆是那灿烂的金色色彩,构建起如仙境一样的世界。
倏忽,余乾蓦然睁眼,他的双眼此刻成了赤金色,带着一股子绝对的漠然。
他再次轻轻抬头望天,一阵金光闪过,他直接化作无数的金色星点消散,屋内霎时无其他任何痕迹。
下一刻,万丈高空之上,那些金色星点又重新汇聚成为余乾的模样盘坐漂浮在那。
以如此惊人神妙的方式瞬息跨越到万丈高空之上,这已经彻底超脱出了一品修士该有的样子。
罡风凌厉,周围除了刺耳的风声便是彻底的死寂。
这个高度之上,就算是一品修士在这都得用尽全力且久待不得。余乾却丝毫不受影响的漂浮在那。
他慢慢的站起身,金黄色的眸子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周,慢慢的,眸子里的漠然散去,恢复了人性。
余乾徐徐伸出自己那洁白如玉的双手,有些疑惑的看着这连自身都很陌生的躯体。
他此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如此高的高空之上,更不知道自己到底闭关了多久。
尤其是在突破一品巅峰境之后的后续时间里,所有的记忆都显的格外的模糊。
余乾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只记得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肉身和神魂。
那是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的,任由灵箓驱使着,运转着,主观意识根本无法让灵箓停下。
仿佛成为了灵箓的工具一样,周而复始的重复着那个修炼状态。
记忆之中只记得这一点,所以,自己现在这奇妙的肉身状态,以及神府之中那无尽的金光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自己现在的修为又到底几何?
余乾得不到答案,他徐徐睁开双眼,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绝对黑色。
那是一种仿佛能能吞噬人心神的无尽幽暗,根本望不到头,更不知道这无尽的幽暗之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只是望了一会,余乾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神压力,立刻将眼神收了回来。
他稍稍低头,然后有些愕然,自己并没有动用任何修为,眼里却能直接看到万丈下地上的情况。
无限广阔的苍茫大地悉数纳入余乾的眸子,他目光视线所至,能一清二楚的看见任何自己想看的。
大到群山大海,小到飞虫蝼蚁。
如此情况让余乾极为愕然,此刻的他就像是造物主一样的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这世上所有的生灵。
余乾愈发的疑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修为,超脱到怎样的境界之上,这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的认知。
就在这时,余乾只觉得脑海之中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脑袋,神府之中的灵箓此刻竟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只见灵箓徐徐的自动一页一页的往后翻阅而后,直到最后一页才停了下来,金灿灿的页面上绘制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座金色长梯,梯深不知处。
紧接着,灵箓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最后一页上的金色长梯更是直接活过来了一样投影在外面的世界。
脑海里的疼痛渐渐散去,余乾脸色震撼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座金色的长梯,从他脚底下诞生,然后无尽的朝着上方的深渊延伸而去。
余乾愣愣的望着这座金色长梯,想看其延伸到何处,但是却根本往不到尽头,只是冥冥之中感知着这座长梯依旧还在延伸。
他低头望了一眼脚下,自己踩在金色长梯的第一座阶梯之上。
狂风将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一身白衣的余乾此刻立在这绵延无尽的金色长梯之上仿若来自九天之外的谪仙人。
就在余乾脚下这座金色长梯现世的那一刻,远在无数里之外的苍梧仙境之中。
洛歌正闭目盘坐在山巅之上,她蓦然睁眼,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远方。仿佛她的视线能跨越虚空一样,最后整个人直接极度震撼的站了起来。
“仙路阶梯?”她嘴里喃喃自语两字,语气之中满是不敢置信。
但是她没有过多犹豫,脸上罕见的涌上了些许激动的色彩,整个人化作虚无消失在原地。
此刻余乾依旧立在金色长梯之上,抬头看着貌似还在不断延伸的长梯。
这座长梯对余乾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仿佛只要他往上攀登上去就能见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这种奇妙感觉充斥着余乾整个大脑。
“果然是你。”
身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线将余乾从缥缈思绪之中抽离出来,他转头往右看去,洛歌正飘立在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辈怎么来了?”余乾出声问了一句。
“你引起这般大的动静,仙路阶梯就在你脚下,我自然要来。”洛歌飞身到余乾近处站立,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仙路阶梯?”余乾先是一怔,然后眉头微蹙的问着,“前辈说这长梯是通往仙路的阶梯?”
“嗯。”此刻的洛歌明显有些激动,她眼神坚定的望着这座绵延无尽的金色长梯说道,“不会错的,这就是登仙路时候才能激发的异象。”
“仙路崩坍如此多年,怎么可能在我这重现?”余乾疑惑之际的问道。
“不知道。”洛歌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想到此生竟然还有机会能见到这样的异象。我观你修为早已一品巅峰境。
并且你自己现在就是处在一种登仙的状态之中。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体内正有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正在重塑着你的肉身和神魂?”
对于洛歌的这个问题,余乾再次愣了一下,他赶忙将心神沉浸到自己的体内,这才发现果然有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正从神府之中孕育出来。
刚才一直震撼于这金色长梯,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这突然不停冒出来的仙灵之气。
所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真的到了仙人境的临门一脚?这怎么可能啊,仙路崩塌这么多年怎么会。
等等,灵箓!
余乾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切好像都是灵箓弄出来的,所以,灵箓和仙路很大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余乾根本不知道真相为何,但不管真相为何,眼前的仙路切切实实的摆在自己的面前。
只要自己登上去就能来到全新的境界和世界。
洛歌明显看出了此刻余乾的心理状态,她直接说道,“这确实是仙路,之前仙路未崩塌之时。
每一位一品巅峰修士突破到仙人境之时,便会在其脚下出现这条登仙路的仙梯,只要成功登上、
便能化去凡胎,成就仙人之躯,是无数修行之人的终生追求。
此刻,你这条仙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出现,也不知道登上去之后会有怎样的变化或者说奇妙之处,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去往天外的仙路之上。
但是它就在这,你必须得考虑它是不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
听着洛歌的话语,余乾再次怔住在那。
是啊,本来以为这辈子基本不可能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修炼到仙人境。但是没有想到,此刻仙梯竟然就在自己的脚下。
“前辈,就是说,我现在登上去便能入仙人境?”余乾问了一句。
洛歌先是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如果在上古时期自然是如此,但是现在我也不敢跟你保证。
毕竟仙路确实是崩塌了这么多年,我亦是不知道你登上去之后会如何,又会去往哪里。”
“那前辈不是登上仙路之后又能在这世上嘛?”
“那时候天地未隔绝成这样,我等修士登仙之后自然能重新回来。如今仙路陨灭,谁也不知道再登这仙梯会去往何处,或许缥缈之地或许全新的世界,我亦是不知。”
“这样的嘛、”余乾喃喃一句,继续问道,“那若是我此刻不登呢?”
“我刚才跟你说过了,你必须得考虑这是不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你若不登,任由仙梯崩塌,那你之后很大可能无法再次激发。
毕竟登仙路比登天还难,从未有人能随意开启这仙梯。所以你只有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追寻仙道而去。”洛歌解释了一句。
余乾沉默下来,事实已经摆在他的面前,只要自己登上这座仙梯,那便大概率确实到了那传说的仙人境之中。
但是同时,自己将再不可能滞留在这个世界,根本不知道前方是在哪里。
余乾此刻很想往上攀登,去看更高处的风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步始终的顿住在原地。
他低头望去,视线再次穿越时空,看往他想看的任何地方。
太安城的公主府里,李念香正坐在院子的亭子下方,亭子边点着一个红彤彤的火炉驱散着寒意。
余忆香,余念安两个小孩围着她的身侧嬉闹着。
一年过去了,两个小孩又长高不少。而作为母亲的李念香身上的那股子少妇气质便愈发的香醇。
她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温柔如水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视线在公主府逗留了好长的时间,然后抽离出去,顷刻之间便落在了七里巷那边。
自己的老家小院依旧朴实的坐落在那,院子里覆满积雪,一身雪白衣裳的叶婵怡此刻正负手立在那里看着飞雪。
气质翩然出尘,请冷的白皙脸庞挂着笑意的望着眼前的簌簌飞雪。
一会之后,她轻轻的掸去肩上的寒酥,轻步来到桌子边坐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话本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鲜明的跟着离奇的剧情起伏着,在冬日之下留下极是动人。
又片刻之后,视线再次挪开,下一刻便落在了大理寺之上。
丁部部长公孙嫣此刻正在给丁部的人开会,年关将近,太安城的安全方面要格外的注意。
对于公孙嫣来讲,这是一年之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每年都非常上心。阿姨依旧穿着飞鹰服。
胸前的立体老鹰愈发立体了,好像又大了许多。脸上的弧度也比之前柔和许多,多出许多的女人味道出来。
她坐在那里,便是最好看的丰润画卷。
于此同时,柳烟坐镇在疗伤堂里,作为堂主的她早就不需要做寻常的疗伤工作。她只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在那摸鱼。
双手撑在下巴上轻轻的摇晃着脑袋在那出神,不过能看的出来她是在想极开心的事情,因为脸上的甜甜笑容都要溢满出来。
少卿处,夏听雪正板正的坐在余乾的位置上处理公务,余乾不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照例帮忙处理,从不觉得辛苦。
只是坐久了,偶尔轻轻捶打一下自己那双大长腿,从不觉厌烦,不觉辛劳,只想好好的帮余乾守护好这些事情。
屋外的石逹,武城等人也在忙碌着,头儿到处潇洒导致的后果就是他们天天忙的连轴转。
寺卿处,白行简亦是在开会,褚峥和柯镇邦坐在旁侧,底下坐着很多人,纪成也在其中。能看的出来这次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丁酉司,两层的小阁楼此刻里面对余乾来讲早已物是人非,除了之前的少数的几个老人剩下的全是新血液。
孙守成的那个烧茶的炉子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摆着,只是此刻烧茶的人不是孙守成而是另一位年轻人,轻轻摇着扇子,有几分当年孙守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