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益于和塞恩的友好关系，潘多拉建有城市供水系统，居民在家即可享用清洁水源。但是对棚户区的贫民来说，获取水只有两个办法，去水井排队和拿盆接雨。

地处沿海，涨潮那几天地下水都是咸的，根本不能喝。

魔王可以忍……反正除了勇者，哪怕光明神都无法杀死他。可莉莉没法忍，她现在的身体很容易渴。

莉莉在家用废弃瓦罐做了一套小型蒸馏装置，不论是井水还是雨水都能过滤，初步解决了饮用水问题。

至于个人卫生。

……全靠雨淋。

附近小孩会去海里洗澡。

莉莉考察过，港口附近到处都是轮船，就连人鱼都无法躲避锋利的螺旋桨，更别提小孩了，几乎没人敢去那当肉馅；观光海滩有警员把守，游泳需要交钱，上岸淋浴需要交钱，就连躺在沙滩也要交钱，总之就是要钱就对了；剩下的河流入海口，是孩子们常去的地方，但是那里不止泥沙大，还有很多上游工厂排放的废水。

这个世界初初步入工业社会，人们对污染的认知还不够，莉莉却很明白其中的危害。她没法阻止别人，只能约束自己了。

“莉莉，做什么呢？”

住在同一条小巷的大娘问道。

小胖团垫脚，撕下刚刚张贴的通缉令，一把揉碎，“哦，家里没干草了，我撕点回去引火。”

“可不能乱撕。”大娘好心道：“这是王国通缉令，让警员们瞧见了会揍你的。”

莉莉点头。

手上动作却不见停。

十年过去了，通缉令上依然有她、师父、桑德叔叔、苏珊婶婶，还有罗兰。视而不见也不是不行，只是路人恶意的涂鸦实在刺眼。

圣级妓|女。

风暴屁|眼。

雷霆没火。

兽|奸者。

跛脚腌龙。

从前她不懂，以为舍得一身剐，能把神明拉下马，敢叫世界换新颜。如今落在最低谷，才发现曾经被野心和理想蒙蔽的真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没有人会给败者写赞美诗，甚至连稍微公正的评价都不会给。

她是数千年来唯一的圣级魔法师。

为什么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说起来，历史长流中的圣级魔法师……又有谁得善终？

她真蠢。

莉莉自嘲笑笑，揉碎纸张，扔进火炉。

煎锅发红、冒烟，她熟练地刷油，敲碎鸡蛋，看着蛋清从透明变成令人食指大动的乳白。

吞下吧，粒粒。

往昔种种，全部都吞下吧。

你已经不是粒粒·永痕，而是莉莉·阿斯蒙德，魔王的女儿，想想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想想如何让暗中放箭的敌人血债血偿。

莉莉默不作声吃下滚烫的煎蛋，嘴唇冒出血泡。

她一抹嘴，纯黑的眼闪现寒光。

……

伊迪斯今天有工，在海角港帮忙卸货。

塞恩的暴雪阻断了铁路，车站客流骤减。莉莉没去商店拿货，而是买了两块面包在家做成三明治给老爸送去。

她到时，货船正在结算工钱。

会计拿着本子，不停勾画，大声念搬运工的名字。普通人类搬20包即可获得40枚铜币外加5个币的奖金。伊迪斯一个人搬了100包，还都是最大件，却只获得20铜，还要扣除10个币的伙食费。

至于哥布林，因为是包月结算，工资低但是旱涝保收，最差的也能混个酒钱。

莉莉站在马车后面，手里攒着渗油的三明治。

伊迪斯拍拍灰过来，把挣的10个币全部交到女儿手上，然后拿过三明治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是挺能吃。

但没有奖金还倒扣钱也实在太黑了。

“爸，要不我们换个工作。”莉莉递过铁皮壶，里面是蒸馏水，伸手给他擦了擦汗。

伊迪斯舔舔手指，吃饱后金色的眼睛眯起来，“唔，困。”

“熬了三天夜肯定困。”不猝死都算好的，虽然他并不会死。

“宝宝，抱抱。”伊迪斯伸手。

抱个屁。

莉莉刚擦过身体，好不容易换件干净的衣服，怎么可能让脏兮兮的魔王抱。她冷漠摇头，双手交叠比叉，“不行，你好脏。”

伊迪斯撇嘴。

解开斗篷、兜裆布，就这么噗通一声跳进海港。

海鸥吓得乱飞，差点把屎拉到莉莉身上。

小胖团吼道：“伊迪斯，你想变成肉酱吗？快上来！”

魔王仰泳、蝶泳、蛙泳。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不时露出精壮的屁股蛋子和修长健美的腿。

莉莉捏捏精明穴。

不是很想看老爸的裸|体……但明显有人爱看，白色游轮上的贵妇发出鸡叫，朝海中矫若飞鱼的陌生男人投下花束、手绢，甚至有人扔钱和首饰。

这些家伙，绝对是换个地方解放天性了。

不过也是真的好看。

伊迪斯在海中收拢翅膀，羊角也不明显。

完全就是美男子嘛，而且还是不穿衣服的。

“海蓝宝石！”莉莉站起来，抓着栏杆猛跳，黑发抖得像发狂的面条，“爸，爸，快捡！”

伊迪斯怔了怔，一个猛扎，从调皮的人鱼口中抢过宝石项链。

屁颠屁颠游过来，把项链举得老高。

“让我看看。”莉莉跪在岸边，伸手去抓。

伊迪斯歪嘴一笑，嘿，就不给。

他看着蠢蠢的，但是超级记仇，即便是对女儿也要见缝插针地报复。莉莉怎么抓都抓不到，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