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站在街口。
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僵硬。
他怔怔的望着距离自己不远,那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声音嘶哑的问出了一个,他本就知道的问题。
“那血馒头,沾的是人血吗?”
刘步摇瞥了林珏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自然是的……”
“那个街口,就是粮道口。”
“上午,下午,都要砍几个罪犯的头颅。”
“馒头,沾了新鲜滚烫的人血,就变成了药包!据说,能治不治之症。”
“这就是大清。百姓人相食,最会的,不过是内斗。”
“而我堂兄,竟然要为这样的王朝,抛头颅,洒热血?”
林珏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只是望着那些留着辫子的百姓……忽然觉得很陌生。
而刘步摇,此刻,拉了拉林珏的衣角。
“先生……走吧!”
“没有意义的。”
“数年前,也有大清的官吏,写了一本《驶西记呈》详细介绍了西方的工厂,建设,人文,结果朝堂震怒,大清的那位太后,下令,把全国,发行的《驶西记呈》,全都烧了!”
“因为书里的西方,并非蛮夷,著书者,被满朝文武痛骂,“未能事人,安能事鬼?””
“两三年前,也有官吏,向上进言,说如今局势,大清只有变法图强。”
“万国强,由变法通!”
“结果你猜如何?”
刘步摇呼出一口气,摇头喟叹。
“被砍了头呀……被砍了头……”
“想要为这大国,找一条出路,竟然是要掉脑袋的。”
而就在这时。
刘步摇忽然脚步一顿。
她忽然看着驻足在原地的林珏。
“先生,莫不是还对这大清,还心存幻想吧?”
林珏转过头,眼神逐渐冰冷。
“不会……”
“但是这天下,大夏……不是大清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百姓自己的国。”
“等到你我周围,这些愚昧麻木的同胞,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这国,就熬出头了。”
刘步摇愣了一下,她看着林珏,微微皱眉。
“会有那么一天吗?”
林珏没有回答她,只是向着和人群簇拥的“粮道口”向背的方向走去。
刘步摇,快走几步跟上。
“先生,我住的旅馆,可不在这边啊。”
“不过您要是非走这边,绕两个弯也能到。”
……
大通酒楼。
登莱卫古城,最为豪华的酒店。
这间酒楼,自然不是一般的旅人住得起的。
能住在这间酒店的,要么是水师的将领高官,要么是来通商的洋人。
整个酒店,都是西式的风格。
二楼,住房的走廊,还能看到不少挂在墙上的油画。
而此刻,二楼的一间客房里。
林珏坐在一张红织布椅子上。
看着眼前的一本日历。
他到现在,才终于确定了自己落地的具体时间。
是甲午年,没错。
而距离这个甲午年,第一场大战的爆发,还有五天……
五天之后,就是大清,那支引以为傲的水师,战败的开始。
十二艘铁甲舰,沉没了整整五条。
一艘重伤……
之后就是溃败的开始。
两个月后,狮子口,陷落。
大夏,狮子口,军民拼死顽抗,结果被杀两万余人……尸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