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的那些大料也是一个原因,”她想了想后又说,“但不是主要原因。你有这样的脸和身体,我怎么可能不坚持过来见你呢?倾家荡产都要来。”
虽然亚度尼斯没有主动提起过,伊薇却能猜到,肯定有很多人连倾家荡产来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听起来我根本不用告诉你太多和我有关的事情。”亚度尼斯说。
他的手指还放在叶片上,顺着叶子的脉络,他的指尖慢慢滑到叶根,伊薇发觉这株几乎比亚度尼斯还要高的绿植颤抖得更剧烈了。
当亚度尼斯开始揉动粗糙的树干时,这株树就像一个被触摸了痒痒肉的人一样左摇右摆起来。
但亚度尼斯的动作还在继续。
他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这株植物的表面,直到它的叶片卷起、拉长,形成墨绿色的触须结构,伊薇注意到这颗绿植的树枝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觉那是一张淡黄的薄膜。
从结构看有点像是……怎么形容呢?有点像是肉翅,可又比肉翅更坚硬,更像是一种很薄的皮革。
这层薄膜在用特定角度收拢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被忽视,张开后却显得又大又狰狞。
而且这株绿植顶部的玩意原来不是花,伊薇一直没有细看过,还以为那是花,直到现在那东西开始扭动和张合,伊薇才发现这东西更像是一种肿瘤。
数根细长的触须从肿瘤上伸出来,卷住了亚度尼斯的五指,缠绕着他的指根和手掌,黏腻地磨蹭着他的指腹。
亚度尼斯纵容了这些细长触须的动作。
他勾起手指,用指尖去掐揉触须的尖端,挣脱它们,用手背去安慰和爱抚这些在半空中不满地挥舞着的触须,又在它们重新缠绕上来,暧昧地在他指间穿梭时毫不留情地挣开。
伊薇看得出了神,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她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只好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热咖啡。
咖啡已经凉透了。
一种深海空鸣般的,像是鲸歌的悠长鸣叫声不知什么出现。
它在房间里回响,伊薇很想催眠自己这声音是从她看不见的隐藏音箱里发出的,更想催眠自己相信正在被亚度尼斯玩.弄的其实是什么特殊的科技造物,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她其实不是在这玩意的陪伴下和亚度尼斯谈话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可能催眠得了自己!!!
这玩意里伸出来的触须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了!最粗壮的已经有她的手臂那么粗了!别以为她的眼神不好,触须上的寒光她看得见!那绝对是利器好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树!
亚度尼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玩了!别吓唬我了!”伊薇神奇地从亚度尼斯的一系列行为中领悟到他的意思,她哽咽着求饶,“是我的错!我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才过来见你的,和你的长相外表没有关系!完全没有!”
亚度尼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将手往外抽了一下,触须缠得太紧了,没抽动。
他微微笑了笑,猛地折断了那几根缠绕得最厉害的触须。
剩下还完整的那些触须终于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身体上退开了,亚度尼斯那件宽松的丝绸衬衣转瞬就松垮了下来。他将手中的触须往花盆里一扔,立刻有几根触须可怜巴巴地卷走了它们。
亲眼目睹了这一整个过程的伊薇:“……”
她勉强地问:“……它是,活的吗?”
“嗯。”亚度尼说。
“那、你有跟它……”伊薇小心地看了那个看起来像是绿植的东西一眼,含含糊糊地说,“……有过什么吗?”
亚度尼斯看着伊薇:“相比起人类,我更偏爱异种。你觉得呢?”
那种悠长的空鸣短促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笑。
伊薇被这声音惊得一个激灵,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还没站稳就开始连连后退,直到亚度尼斯轻巧地半抱住她。
“冷静。”亚度尼斯说,他端详着伊薇的表情,“它已经是对人类来说非常安全的异种了,主动攻击性低,被人直视也不会降低理智——你很安全,伊薇。”
伊薇靠在亚度尼斯胸膛上,只觉得今天所受到的一切惊吓都值了。
生气还是要生气的:“你为什么要忽然吓唬我!”
“你那么弱小,”亚度尼斯说,“怎么能指望我不去伤害你呢?”
伊薇终于恍然大悟亚度尼斯这么恶劣的原因了。
都是她进门时说的那句“你穿成这样来给我开门,怎么能指望我不因此走神”惹的祸。
伊薇又委屈又气:“……不要那么认真嘛。”
“你说的时候很认真。”亚度尼斯说。
他推了伊薇一把,让她重新跌坐回沙发,绕过她走到他的座位上坐下。
“现在,我知道你的故事该从哪里讲起了。”他说,“就从——你什么时候接受了‘你穿成这样来给我开门,那么我走神就是你的错’这个逻辑开始。”
伊薇试图为自己辩解:“我知道这句话是错的,亚度尼斯,我知道!我真的就只是开个玩笑,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这句话我说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我不是认为你有错,我……”
她忽然愣住了。
“第一反应就是真实反应。”亚度尼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