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着地。
眼前陷入漆黑,睁开眼我又到了桥的正中。
但是这一回那个已是同我很熟的孟氏阿婆并没有出现在桥头,取而代之的只有一条快要脱水而死的人身鱼尾家伙。
人身鱼尾的家伙同我说“救救我救救我、把我丢回水里吧,我没有力气了就快要死了”。
我满脸悲悯地蹭过去,很遗憾告诉他我一个连防空核导弹都无法抵抗的柔弱女子恐怕扛不动你这么大块头的鱼男,除非让那个把我弄死的名叫“五条悟”的猛男上还差不多。
人鱼沉默一会儿,退而求其次说那么只要替他在桥底舀一点水上来就可以了,他实在是渴得厉害。我说行啊,并问他这样做了以后有什么好处。
对方想了想用吟唱一般的嗓音说:“这样吧,好心的俄罗斯小姑娘,只要你帮我渡过这次难关,我就可以实现你任何一个愿望”。
听他这么打包票了我于是很开心地蹦到桥墩子旁舀了一瓢水浇到了人鱼的脸上,而等到人鱼一脸“活过来了”的表情很感激地询问我愿望时,我毫不犹豫地同他说:
“我想要尝尝人鱼的味道。”
“……”
然后我就把这位美男鱼给吃掉了。
*
当我猛然睁眼,清楚地意识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梦时,我那与地面亲密拥吻在一起的后脑已是传来了不可忽视的钝痛。
好在下坠的过程中夏油杰掏出了他精灵球里的一个“看不见”稍微兜了我一下,要不然我这么热情似火地扑向大地母亲的后果、可就不是头发丝里边肿一个冰糖葫芦大小的大包那么简单了……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被我哥拿咒灵兜住了还无法完美落地,当然是因为我对那玩意有心理阴影的缘故…
感触到脚底踩住的一团软绵绵黏糊糊却又看不见非生物的诡异背脊,即使听见我哥叫我“不要动”,自己还是搓着一手的鸡皮疙瘩下意识远离这只透明的怪物朝旁边一跳——
尔后利落踩空。
再然后也就有了后面你们所见的一幕。
“小郁,没事吧?”
“好痛……”
“好在赶上了。不是叫你乖乖别动的吗?”
“杰,我好……”
“怎么样?慢一点起来。”
“喂!!”
满头星星繁华盛景中,我的小手被赶过来的我哥那温暖大掌温柔地包裹牵起,身体也从软绵绵地面被他用另一只手托着坐稳。
直到头顶的小飞鸟不再旋转了我才惊奇地发现——除了后脑勺小范围的一块地方,身体其他部分并未有太大痛感。
既没有断胳膊也没有断腿,甚至连PP摔成四瓣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反倒是承接着我的“大地母亲”因着我爬起来而碾来碾去的动作在那兀自发出嗷嚎。
等等……
这“大地母亲”为何比想象中的要柔软温暖,还能“嗷嗷”叫唤?
用我解不出高等数学题的脑袋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时候才想起往下看去,果然瞅这地上的哪里是什么冷漠无情的水泥地面,分明是那只能够手搓核武给世间带来和平温暖还有爱的猛男白毛啊。
“要坐到什么时候?快点从我身上下来啦!”
“?”
“哎哎别乱动!我的腰呜我的腰要……”
“……”
什么情况?
我眼睛花了吗?
所以这玩意是什么时候滑铲到我的身下来充当人肉垫子的?
前提是他能有那么好心?
“……”
不过看着夏油杰那隔岸观戏笑而不语的样子,姑且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毕竟我哥是无敌的宝可梦大师。
无敌的宝可梦大师就是能够依靠宠物小精灵的各种技能为所欲为。
“好痛!太过分了吧杰!”
“就算是情况紧急你也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突然弄到下边去吧?”
从被砸成猫饼的某人身上慢慢爬下,就听着此人传来这样的抱怨。
“我的鼻子都要给这小鬼脑袋撞歪掉了嗳!喂喂喂,让我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毁掉的话可饶恕不了你们哦!”
“#”
“你是最没资格抱怨的那个吧?悟。”额头冒出十字路口,黑发的dk收敛了表情。
夏油杰一面剥着我后边的头发仔细查看,一面瞪他那坐地上蹬腿发脾气的挚友,说:
“你接的时候就不能小心点吗?小郁这都被你墨镜磕出好大一个包。”
“啧,这不安然无恙嘛。”
白毛撇撇嘴傲娇一扭脸。
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遭受重击也毫发无损、一看就十分牢固(贵)的墨镜此时被漏过树梢的阳光照得有些反光,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气宇轩昂的瞎子。
“再说我这不是点心被拿走了心情不好一没留神没收住力道嘛……只想着稍微吓唬一下她,又不是动真格的。”
“悟,我妹妹是普通人,你从一开始想着要对她出手的这个大前提就是错误的。”
“嗳?骗人,明明她看起来…啊?奇怪了,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
本来我都已是被夏油捞过去团怀里,揉猫儿似的轻轻揉着脑袋上的蒙古包舒服得跟吸上仙气一样摇头晃脑放弃思考了,可对话听到这里突然又回过神来……
是了。
我刚刚完全看不到咒灵的行为绝对让我哥这辈子再次以为他妹是个平凡的小可怜了。
我心说我哪能让他重复上辈子的错误认知把我划分到非同类的阵营啊?
这不得再被杀一回吗?
于是赶紧坐直身子在他那两双大长腿形成的包围圈中惊坐起率先吼了一嗓子:
“——我看得到!”
或许是我打开麦克风发言的举止太过突然、内容也太过没头没尾,以至于俩原本激情语音的男子高中生同时沉默下来,并齐刷刷转头看我。
“啊,说话了……”
白发少年先是跟亲眼目睹长臂猿开口唱歌那般惊讶抬高了眉毛,之后又视线上挪有些古怪地看向我头顶的夏油:
“等下,杰你没事吧?…怎么还激动得吐血了呢?”
“不,没,我很好……”
可以想象我哥隐忍着闭眼,抿唇擦去唇角血渍的场景。
毕竟我可爱的脑袋从刚刚起就悄无声息十分亲昵抵上了他的下巴。
而那一个身子猛抬的动作导致我亲爱的哥哥下巴被带动地猛然上移……
所以最终形成的结果便是:处于那种无防备状态下的夏油杰,牙齿比我砸向他的白毛好朋友那时还要激烈、且热情地,和舌头磕碰在了一起。
草莓汁像是可以永久续杯一样顺着他微笑的唇角滋滋流淌了下来。
二次元的表现手法就是如此夸张。
这边白毛看了看故作无事发生实则痛得插我发丝里指尖都在颤抖的夏油杰,又看看满脸无辜眨巴着拥有俄罗斯血统眼睛贼大贼明亮的我,陷入到了一个猫猫歪头、猫猫疑惑的状态。
我很满意对方这种“觉得你是故意在迫害你哥但是找不出证据”的状况,眨巴我那无辜的大眼睛眨巴得更带劲了。
一副势必要将纯良小白兔属性贯彻到底的架势。
而就在我和眼前这被墨镜挡去一半的白睫毛精互相对眨企图看穿彼此,我那亲爱的哥哥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了。
“小郁你之前说——你看得到什么?”
我很乖巧仰脸看他:“我看得到那只被你释放出来救我的咒灵。”
考察着下一次撞击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