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朱肃面带不善,也不叫毛骧起身,开口直言道:“本王要接走那些犯官。”
“……”毛骧神情微动,不过跪着的身躯却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语气仍旧恭谨的答道:“……五殿下还请恕罪。陛下圣旨之中所定之期,乃是今日。如今尚在一日之内,我锦衣卫仍有审问之权……”
“……你可想清楚了,果真要这样,继续钻圣旨的空子吗?”朱肃的声音更冷。“毛骧,我知晓你的意图。”
“鹰犬之所以为鹰犬,自然要以打到更多的猎物为先。”
“但你可曾想过,天心难测。父皇要放了他们,自然是有他老人家的考量。你若屈打成招,锦衣卫的功劳簿固然厚了,但是不是越俎代庖,违背了父皇的布局?”
“四哥奉命在南街筑台公审,好不容易为锦衣卫挽回了些许名声。你身为指挥使却施刑拷问,想要扩大战果……这是不是父皇的本意?”
“一柄有了自己想法的刀……还会趁手吗?”
一番话,说的毛骧汗流浃背,颤抖不已。“锦……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自然不敢曲解陛下之意。”
“只是那些犯官之中,或还有罪行尚未被挖出之人……”
说到此,他偷眼去看朱肃,却见朱肃正冷冷的盯着他,眼神彷如正在瞪视着一个已死之人,心里打了个突,终究不敢继续狡辩。“不过殿下有命,下臣亦不敢推拒。”
“且请您少侯片刻,下臣这就将那些罪责尚轻的犯官移交予殿下。”
朱肃冷哼一声,也懒得去计较毛骧最后话里的机锋。自命王府卫士跟着锦衣卫们去接管那些犯事的庸官们。不一会儿便有数十名血肉模糊的官员被押了出来,见了身穿王袍的朱肃,许多人竟是喜极而泣,有重见天日之感。
“罪臣无状,谢过殿下救命之恩!”犯官们感激涕零,搀扶着勉强对朱肃参拜道。
朱肃皱起眉头,他对这些庸官可没多少好感,自然也没心思对他们礼贤下士。只是震惊于毛骧下手之狠辣,看他们的模样,只怕这一夜之间,就受了不少的酷刑。瞪视了垂手在旁的毛骧一眼,对犯官们道:“你们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父皇天恩浩荡,免了你们的死罪。”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为官庸碌,坐视空印为害,仍有见事不明、为虎作伥之责。”
“你们与你等之家人,过几日宫中就会有安排。或云南或辽东,为大明实边吧。”
“勤勤恳恳,做一良民,未尝不是一条好出路。”
听朱肃这般说,那些犯官们满面悲戚,纵有一二想要申辩之人,也被其他人给劝住了。
朱肃点了点头,这些人,大体还是能识大体的。
凡为官者,身系一方百姓,无能就是罪愆。他们此时去经受苦难,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冲破桎梏,涅槃重生,也不无可能。
若真有那时,那些成功从云南辽东脱颖而出的犯官,便算是通过了考验,可以迁往域外,教化蛮夷。到时,自然有天高海阔,任其遨游。日后或许,还能在域外位极人臣,封侯拜相,建立下让后世瞻仰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