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我们手里了,别想挣扎了。” “这天罗地网是当初为了防止鲛人逃跑特意做出来的,刀枪不入,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都跑不出去!” 劳大狠狠地“啐”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看你小的挺能耐的,居然把老子的牙都给打出来了。”他挑起墨白的脸,奸笑道:“这脸倒是挺俊的,就是不知道在上面刻朵花会不会更好看?” 兄弟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劳二唇角邪恶的扬起,“把他的手脚都砍了,再泡到我精心调制的药水里,看看能不能将四肢重新长出来,既然鲛人不能,人总能吧?” “先别着急,剁掉手脚之前先让他好好享受一番。”劳三露出猥琐的笑意,将裤子缓缓脱下。 兄弟几人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然而下一瞬,一声惨叫声响彻天地间。 紧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划破夜空,一直到重新回归静谧。 一身通体纯黑的狼,皮肤黝黑得发亮,在月色下高高地昂起头颅,它脑袋正中间有一缕纯白。冰蓝色的双眼仿佛是千年冰窖,寒冰刺骨。 它在月轮之下长啸一声,旋即隐于黑夜之中。 “你们快听,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狼,这里有狼!我们快走!” 西门仲被小厮推上了船,催促着要离开。 赵元灵不愿意先走,“我还要再等等墨白。” “等什么等啊!等一下狼来了把我们全都吃了。” “是啊,小公子,要不然我们先走吧,那可是狼啊,我们打不过的。” 西门仲冷哼一声,终于端起了公子的架子,“要走你们自己游回去,我要留下来等我的恩人。” 果然,墨白没有食言,还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出现在了赵元灵面前。 他的衣裳被撕碎了一半,只剩下几缕破破烂烂的布条挂在身上,露出精壮的胸膛。 脸好像也受伤了,嘴角露出淤青,他用手狠狠地擦拭,似乎因疼痛皱了皱眉。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正是这道伤痕让他完美的样貌出现瑕疵,显得更加真实。 西门仲看向墨白的目光多了几分狂热之色。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呀?” 船缓慢的出发,一点点的往海岸上游。 赵元灵想都没想,直接报了一个名字:“姆祖寺。” 一行人到了寺庙后,僧人给他们都安排住处。 得知西门仲是城主的儿子之后,长老更是亲自前来迎接。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西门仲看到姆祖像后感激零涕地跪磕谢恩,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在这檀香缭绕里松懈下来。 小厮在身后望着自家主子虔诚跪拜,不由得感叹一声,颇为感动道:“看来城主让小公子出来历练是对的,你看如今变得多沉稳。” “是啊是啊,以前小公子遇到寺庙都不屑一顾,现在还知道跪拜了。” “这叫敬畏神灵了,要是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几个小厮傻乎乎的乐呵。 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头的西门仲站了起来,给他们一人一记脑瓜子。 “还不是你们把小爷的令牌拿走,要不然我怎么会摊上这种事情?这下好了,爹吩咐的事情搞砸了,你们准备好给我受罚去!” 小厮听了连连哀嚎,“明明就是小公子您把令牌丢给我们的,更何况我们不是来接您了吗?” 四人颇为心虚地不敢正眼看他,他们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一直到天黑才惊觉小公子还没回来。 于是才商量着划船前往小岛。 “我们要是知道因为这个令牌让您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我们定是不敢拿的。” 西门仲冷哼一声,“看来我的知名度还是太低了些,看不到令牌他们就认不得小爷了。” 小厮不由得小声嘀咕道:“不应该是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上银两吗?” 姆祖庙,赵元灵厢房内。 她再次回到这里,第一次感觉到寺庙这种清静祥和之地,真的能抚慰心灵,平心定气。 寺庙里的檀香味依旧甚浓,不远处竹林风声簌簌作响,静悦心灵。 得知他们夜晚匆匆赶来,和尚还专门给他们上了一壶茶。 赵元灵倒了两杯,一杯递到墨白跟前。 她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然后问道:“这你怎么看?” “臣的错,让公主受到惊吓了。” 他稍稍倾身,波光潋滟的眼眸看向她时熠熠生辉。下颚棱角分明,像是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赵元灵与他对视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感觉在心口蔓延,急促热烈。 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任谁将自己从那样危急之中救出来,都不可能不会心动吧? 人之常情罢了,她这么安慰道,让自己的心归于平静。 赵元灵不动声色地撇过头,“我问的是这件事情该怎么做?” 是否一趟这一趟浑水,赵元灵仍在犹豫。 鲛人她自然是想救的,但若是这么做,那便是与整个玲珑墟的渔民为敌,甚至是整个连云城。 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那些在其中收益的人不会在意它们是怎么来的。 他们只会意这个东西的价值。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莽撞行事的公主赵元灵了。 她知道,成为芸芸众生最底层的平民,有太多身不由己。 他们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一不小心便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她和墨白在同一条船上,若是她不计后果,,那么他势必也会有所牵连。 一双流离似水的眼眸落在那张精致无瑕的脸上。 她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昏黄的烛火在她眼中摇曳,一明一暗。 墨白看着两人交叠重合的身影沉吟不语。 这个问题在以前来说,赵元灵绝对不会问出口。墨白知道,她说要救那便是要去救,她自己认定的事情即使有千难万阻也会坚定选择。 墨白从来没有觉得她的选择有什么对错,即使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他都会全力以赴替她达成。 他永远会是她最锋利的刃和最坚固的盾。 她持剑者需要问手中的剑刃的意见吗? 不需要。 墨白低眉顺目,一排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眸,声音坚定而脆亮,“公主的选择便是我的选择。”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赵元灵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墨白,你抬起头。”赵元灵眉眼间的神情严肃认真,带着熟悉的上位者的威严。 “我知道曾经的我很任性,做事不计后果,但如今你跟我身为同伴,我们的性命紧密相连。 我不想因为我的鲁莽行事把我们都害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跟你不会总是幸运眷顾那方。” 墨白的五指微微蜷缩,而后又悄然松开。表面风平浪静,眼底里却波涛暗涌。 都是他的错。 都是自己没有本事才让她做事如此小心翼翼。墨白很想对赵元灵说,她做的一切决定他都会言听计从。 她就是他的主,一举一动都能决策着他。 他不会后悔,也不会反抗,他只会惟命是从。 他缓缓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眼底里的执傲已经散去,变得温润而平和。 “公主可以先听听,我之前打听到的消息。” 墨白把调查张家两兄弟的事情娓娓道来,“张元清张元济乃是同胞兄弟,晋武将军之后,两人相差十五岁。 晋武将军当初只是一介武夫,在朝中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并且在提名之前还是默默无名,无人提及。 且他坐上将军之位那年,才仅有八年的行军经历,功勋寥寥可数。” “那他为什么会被选拔为将军?” 赵元灵锁眉,将军乃是每个士兵都想得到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倘若是名门将后,可以荫补,但也要在营中历练个五六年。 多少名门将后等着给自己的儿孙荫补,这是他们一辈子更是几代人的努力打拼来的。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平民坐稳? 布衣士兵,十年,甚至二十年都只是一个校尉。 除非卓然不群到能引起皇帝重视,亦或者屡战屡胜立下赫赫功绩,才有可能提拔上将军之位。 但是功勋寥寥可数已经说明了张立德并没有过于出众,怎么可能才用八年的时间坐上将军的位置? 这听起来几乎是不可思议。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将他们的背景掩藏?” 墨白当即否认,“张立德的父母都是布衣,祖上几辈人世代耕地,这点无需费力就能查清。而且当初入军也是因为家里没有粮食吃,让他去军营讨一口饭吃。” “他的妻子也是通过媒介认识,一个村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往上查三代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墨白停顿片刻,似乎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他本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兵,但我查到一点奇怪的是,自从他的二儿子张元清出世以来,似乎他的运气就来了。 城北一站突袭全军覆没,唯独他一人逃过一劫跑回了赵国。于是他又加入了岭南大营,虽然打了胜仗,但只剩下他和几个精兵活着回来。 直到后来入了北暝大军,敌军突袭想要火烧兵粮被他发现,听说那时候他恰好在外如厕,于是立了功,但这场仗仍是败了,他们被敌军围剿,他被派出寻援兵,结果那场战役里,唯独他一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