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环在胸前,身子依靠在门背上,薄凉的月色把他的影子拉长。
脸颊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浑身带着清冷孤傲之意。
赵元灵吩咐犰狳去打盆清水来,人走到床榻边上,寻来一张凳子,让墨白坐在自己的面前。
墨白虽然坐在矮凳上,但身姿高挑,双目与她持平。
他双手依旧姿势不变。
“把手给我。”墨白没有说话,只是抬眼静静的看她。
赵元灵也没有再说第二遍,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犰狳回来。
“怎么样?那位张小公子说了什么?”犰狳把水盆放到地上,将四处都张望一遍,门窗都锁上才悄悄的问道。
赵元灵不说话,她只是依旧沉默着。
最后,还是墨白先认输,将手臂朝着身前展开。
赵元灵把他的袖子往上提,露出一条长而深的刀痕。
她屏住呼吸,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犰狳一脸惊愕,“你这是被谁伤的?”
墨白的身手高超,在这寺庙里居然能有人伤了他,这看起来不大可能。
她猜测道:“是不是张元济?我看他中气十足,一身的腱子肉,手劲也大,应该是个武将。”随即,脸上有几分幸灾乐祸道:不过你居然打不过他,也是稀罕。”
墨白没说话,赵元灵则是赌气一般用布条蘸了水,替他擦拭多余的血渍,她暗暗使了力道然而他仍是一声不吭。
她气得往他手背狠狠一掐。
墨白“嘶”的一声,眼神略微幽怨,赵元灵没绷住,轻笑出声。
伤口的肉已经往外翻,看起来狰狞可怖,她提心吊胆地擦拭着,声音闷闷道:“那小公子衣服上有很多血渍,但他的伤口却很浅。”
“伤口很浅?”
犰狳将自己隔绝在这暧昧的气息之外,仔细的分析道:“意思是那不是他的血?”再看了墨白手上的伤痕,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那小公子是什么来历?”值得墨白动手,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
果不其然,墨白的回答让她一惊。
“他身上有魄。”
“什么?他是妖吗?”旋即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我在他身上闻不到妖的气息。”
墨白漠然着一张脸,看着赵元灵一圈一圈地帮他把伤口缠绕好,最后打个结。
芊芊玉手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上等的丝绸,仅仅一眼就能联想到触感的美妙。
不经意间的擦碰,仿佛在他皮肤上燃了星火,比伤口还要灼人。
他言简意赅说道:“不是妖,是人,但是身上有别人魄。”
犰狳惊呼一声,“他一个人,身上居然有别人的魄,难不成是有人附身?”
“我看是附身到你脑袋上了。”
面对墨白的毒舌,犰狳一脸忿忿。
“恐怕是他吃下了妖丹,恰好这颗妖丹里面有人魄。”
他面色凝重,似乎在沉思什么。
妖族的内丹不仅仅对妖来说相当于命一样的存在,对人来说更像是妙药仙丹。
但也不是谁都有福消受,若是没有妖帮忙引渡,人擅自把妖丹吃进肚子里,只会爆体而亡。
“依我看,既然这位张公子是皇城来的官儿,想要搞来一颗妖丹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样的事情我听说过很多例了。”
“你听谁说的?”赵元灵神情微妙,似乎还有点急迫。犰狳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冷哼一声道:“这还需要听说吗?”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语气哀切又悲愤道:“两年前,各个地方都冒出一群穿着黄色盔甲的士兵和捉妖道士,道士阴险狡诈,士兵训练有素,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上还拿着奇怪的黑色圆球。
这圆球可厉害了,丢在地上砰的一声,地上瞬间出现一个大坑!”她张开手臂笔画道:“一些小妖们都来不及闪躲都被炸残了,后来都被抓走了。
那些士兵像是对待牲畜一样把它们关进笼子里,笼子上面贴有黄色的咒没有妖能破开,最后它们就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