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忍着痛,在黑暗中翻过身。
好疼。
……还是好疼。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旁边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过分明亮的床头灯亮了起来。
“阿渡?”
灯光太刺眼了,下一秒,床头灯再次熄灭,斑驳的光影还残留在视野里,柔软的黑暗已经再次合拢。
她松了口气,睁开眼睛:“……止痛药在厨房的抽屉里。”
混沌深沉的夜色里,她看不清站在床边俯身查探她状况的身影,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掌贴到她额头上的温度。
“你在出冷汗。”
“……我没事。”习惯了就好。
麻仓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以前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才正常。
在平安时代的那十年,她的时间一直都是静止不动的。
疼痛稍缓,沈渡靠着枕头休息,昏昏沉沉间,麻仓好带着止痛药回来了。她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团暗红色的光芒慢慢飘过来,她眯起眼睛,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持有灵。
球形的持有灵像剔透的玻璃珠一样,里面流转着漂亮却不会过分耀眼的火光,看起来就像有人将液态的火焰封存到了球形的透明容器里。
……好迷你。
她一时都忘了疼痛。
麻仓好让她靠到他的肩膀上,将药片和水杯递过来。
她伸出手,一摸那个杯子——凉的。
“……”
红色的持有灵看了看麻仓好,小心翼翼地飘过来,她手中的水杯很快变得温暖起来。
“这是我的持有灵。”麻仓好顿了顿,语气温和地补充,“它可以改变周围环境的温度。”
红色的球形持有灵有着荧绿色的眼睛,仔细一看的话脑袋上似乎还长着鹿一般的犄角。
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持有灵的便利性,它不仅能照明,烧水,而且还能当个暖手宝。
麻仓好的持有灵解除球形状态时,看起来就像一只墨西哥钝口螈,那是一种粉色的两栖类生物,长相比蜥蜴圆润很多。
它乖乖地被她抱在怀里,自觉圈成一团,非常体贴地开始散发温热的暖意,变幻温度时,它体内的光之纹路流动起来,看起来就如同某种美丽的火光,炫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将红色的蝾螈,不是,持有灵抱在怀里,抬手摸了摸它头上硬邦邦的角,然后又摸了一下,转移注意力后连疼痛都在不知不觉间减轻不少。
也有可能是止痛药起了作用,沈渡回过神,发现她还靠在麻仓好身上,他坐在她床边,似乎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轻咳一声,收回手。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一直忘了问你。”
“什么?”
“你的部下知道你有灵视这件事吗?”
“不,”麻仓好温和地回答,“只有拉基斯特和小黑碳知道我能读心。”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想着要怎么提起佩约戴给她发的信息。
“我已经知道了。”
麻仓好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这件事我已经让拉基斯特去处理了。”他似乎想抬手碰碰她的脸颊,但最后只是坐在床边,任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眯起眼睛,笑道:“你不用担心。”
沈渡抬起头,怀里的持有灵持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借着那柔和的微光,在黑暗里看了他好一会儿:“那你呢?你也没事吗?”
麻仓好侧了侧头,柔软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蹭过她和他靠在一起的肩膀。
“我已经习惯了。”他微笑着,语气轻柔地说,“大家都很怕我,我早就有被背叛的感觉了。”
“……”
“还疼吗?”
她慢慢摇头:“这种疼痛,吃一下止痛药就好了。”
时间可能是凌晨四点,也有可能是凌晨五点。
再次醒来时,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来。红色的持有灵一动不动地趴在她怀里,保持着她昏昏睡去前看到的模样。
她发现自己还靠在麻仓好身上,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他微微低头,笑着问:“醒了?”
下楼时,厨房里已经摆上了午餐。
拉基斯特和小黑碳都在,麻仓叶和他的同伴们也坐在桌边,经过将近一周的相处,前不久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方人马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厨房里一起用餐。
和平的氛围在两人抵达厨房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裂痕。
沈渡顿了顿,一开始觉得气氛的改变可能是麻仓好造成的,沿着众人的视线,她很快发现他们盯着的并不是麻仓好本人,而是待在她怀里的持有灵。
拉基斯特很快移开视线,小黑碳也跟着乖巧地收回目光。
麻仓叶等人的持有灵静止在空中,她发现球形的持有灵也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考虑到有些人可能没有见过麻仓好的持有灵,沈渡想了想,以安抚般的语气说:
“不用担心,它很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