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子本就是分开坐在左右,下课时便汇聚成泾渭分明的两道河流。甄英一手被纪宝儿牵了,一手拉着安灵儿,众心捧月地到花厅用膳。
花厅分作两边,一屋女眷,一屋男宾,甄英几个热热闹闹坐着,一边说笑,一边又用公筷夹了些菜放到一边。
为了照顾方金枝,王府也给她安排了个位置。她平日里事忙,经常赶不上吃午饭,几个姐妹已经养成了给她留饭的习惯。
这日初春回暖,大多数人穿多了御寒的衣服,见外头艳阳高照,都懒得动弹。
菜才刚上齐,就有人来禀报:“今儿个方姑娘有事,下午的体育课取消了,大伙儿可以早些回家。”
众人一阵欢呼,毕竟这个天气若动得一身汗,洗漱也麻烦。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融丰先生家中也有事,下午的书法课也取消了。
家塾排课往往是月前定好了,每天上午两节,下午两节,若是哪个先生临时有事,就由另一名先生顶上。现在下午的两个先生都不来,顿时屋里就炸开了锅。
甄英和几个姐妹相视一笑,把那盘早先留着的菜色瓜分了。
因明日是休沐,有些索性午饭都不肯吃,急着收拾东西回家。王府角门处,乱哄哄如同过节一般。
安灵儿入学时不曾带贴身的婢女丫鬟,只托了苏家姐妹给家里带话,见车马走远了,兀自望着尘烟出神。
甄英知道她自伤身世,先不去劝解,只把人拉去了自己闺房,只一味玩笑逗乐。
却是连着两天,安家都不曾有人来接,告假的学生到有陆陆续续回来的,多是家境不怎么富裕的学生。
安灵儿和甄英几日里都睡在一处,偶尔处理内务时才分开。这日正在太妃那里问安,这种场合,灵儿一般会很有眼色的出去。
一屋子人,姜澈、姜茂父子也在,脸色却都不怎么好。
甄英知道定然是有事发生了。
太妃身边的夕雾拿出封邸报,抖落开了递给甄英。
里头赫然记着北境异族出兵,安阳县破,县丞身死的消息。
本朝地方官员一般不会去老家任职,便是世家大族也是一般。
县丞上任时只带了一名爱妾,几个家仆,独女和盲妻都留在老家给族人照顾,现下倒是全活了性命。
姜茂犹自不肯信:“北境与我朝通婚交好,怎的冷不防的出了兵?”
“不知道,陛下那边不许把消息露出去。”姜澈的目光透过鲛纱看着甄英:“陛下那边还说,让我们把英儿送过去。”
“不行!”太妃和姜茂一齐出声。
“他若要质子,我才是皇室血亲。”
“英儿一个女流之辈,还是个有残缺的哑巴,怎么能……”
“那边点名要的英儿。”姜澈叹了口气:“北境异族自称,掌握了‘毁灭’的天道。”
原本北境异族就对中洲虎视眈眈,当年因前朝重文抑武,全族倾力南下,势要吞没我汉家河山。
索性太祖高皇帝力挽狂澜,以“帝心”一脉入道,执掌权柄,救万民于倒悬。
“高皇帝屏退异族才多少年?他们就有修士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眼睛直勾勾顶着姜澈。
“消息可靠吗?”
“北境圣山山怒,方圆十里,无一人活。”
异族入侵,对甄英来说太过遥远,只是“山怒”一词一出,却猛然和昨日的梦境对上。
但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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