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在这样一座不知名的岛屿之上,建造一座如此规模的建筑,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需要以何种手段才能隔绝人的视线。
建筑内部的空间分为很多蜂窝状的小隔间,鲜有人迹,不过,只要坐上电梯就会发现,电梯按钮内侧隐蔽着一个向下的旋钮,只要掰动那个旋钮,电梯便会向下移动。
碍于海水的缘故,地下的空间挖凿得并不算深,甚至连房间都不甚规整,呈扁圆形,墙壁上挂满了数之不尽的黑色管线,每一条管线就像是人体的脉络,最终连接至类似浴缸的培植皿上。
规格一致的培植皿约莫有二三十个,给人一种挂在藤架之上的丝瓜的感觉,透明液滴时不时冒出一些气泡,精赤的人躺在里面,也不见任何动弹的迹象,皮肤犹如新生儿般吹弹可破,在如明胶般透明的液滴之中,仿佛能够看到皮下细长繁复的经络。
更让人惊奇的是,培植皿中的男男女女,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存在!
此时,靠近椭圆顶点的一张手术台上,躺着一个无甚动静、浑身插满导管的男人,正是张良。
他的身侧站立着两人,左边的男人,右手被一只灵动的机械臂爪所替代,五指如扇叶般旋动,一把手术刀瞬间从手掌中延伸出来。
他抓住了这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冷声道:“华姐,你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小子还没哟醒过来,该不会是要成植物人吧?”
被叫做华姐的女人,脸上绷着一层厚厚的胶原蛋白,粉底在灯光中若隐若现,胸脯如难以攀越的高峰,可是,从那张脸上,还是很容易看到衰老的痕迹,比如眼角的皱纹,额头正中的细纹,甚至是隐匿在黑发中的灰白色头发。
“官溪舜,官大博士,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替他换手,恐怕我们也回天乏术。”
姓官男人扭了扭脖子,终于将机械手臂抓着的手术刀嵌入了张良干瘪、近乎腐烂的右臂上,划了一圈之后,整条手臂就像干柴似的跌落到盘子里。
“现在总可以拿去喂鲨鱼了吧?”官溪舜眸子里透着一丝兴奋的光。
“随你的便,不过,现在可不是想着鲨鱼的时候,得赶紧把东西给他安上。”
官溪舜伸了伸手,又道:“你管这玩意儿叫东西?”
“要不然呢?还是皮肤的触感比较好,冰冷的东西,始终会让人厌恶。”华姐的笑意里透着几分风骚入骨的意味,只可惜,那张脸很容易让人失掉兴趣。
官溪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冷笑了一声,而后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般,将那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手臂,嵌入了张良断掉的右臂之上。
而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这条手臂的末端,竟然延伸出一条条分明是肉质的经络,疯狂涌入张良平整的切口处,仿佛要跟他完美融合!
“接下来,就要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如蛇般的经络不断往张良的手臂疮口处窜,有几分像是儿时抓泥鳅时,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挤在一个狭窄桶子里,来回滑动,互相攻击,仿佛在争夺着某种虚无的东西。
“排异现象倒是没有,静静等待吧……”
月色依旧撩人,碧波荡漾的海面上散落着点点星光,突然,水的纹理开始扭曲,而后分向两侧,一条青黑色的鱼鳍倒映着森冷的月光,两排尖利的牙齿如同利剑般嵌入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