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海岸的某个度假庄园里,一行人正躲在暗光明灭的小屋中,静默地听着张良在那里胡诌。
“试验品?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什么试验品?你再乱说,小心我扯烂你的嘴……”
沈万钧满脸血红,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疯狂咳嗽了几声之后,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靠在潮冷的墙壁上,双脚一软,立时往下滑去,抹掉一层透着水气的白灰。
窗户乒乓作响,风声呜咽,如果不看时间的话,根本无法分辨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棕榈树在此等风压下犹如旌旗般吹得刺啦啦的响,不时有东西砸落在房顶,发出绵长而又沉闷的滑落声。
“大叔,别动怒,我想,这个问题不需要我来回答,沈兰妮,不妨你来解释解释?”
张良此时移动至早已瘫软在姐姐怀里的沈云姝身侧,闪着白色阴翳的眸子里充满了猥琐,他将尖利指甲嵌入她的脸部,没使出几分力道,便看到一道殷红血液从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溢出,端的是怪异无比。
“张良,你再敢伤我妹妹,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沈兰妮眼睛迷蒙地开合着,就像在某个困乏倦怠的午后,刚刚从办公桌上打盹儿起来的模样,迷离得多了几分柔媚。
这副模样,直看得皱龙心猿意马。
“看来沈大小姐是不愿意说了,那好,就由我来解释好了。”
张良说话间,右手不断往沈云姝的手臂上游动,移动至手肘上方时,粗鲁的扯开了她的半截衣袖。
“据江无垠说,沈大小姐这个位置有一处褐色的飞燕胎记,而作为你的妹妹,同样有这一胎记,可是,你们看到她的手臂了么,光洁如玉,吹弹可破,哪里有半分胎记的模样?”
这一点,确实也是沈兰妮所不解的。
“那又怎样,这些年,这孩子吃了多少苦,根本没人知道,说不定,出于痛恨我这个没用的父亲,把那作为象征性的胎记给抹去了也说不定,这个,能说明什么?”
沈万钧提及当年的事,脸上满是自责,他依稀记得,那一日,也如今日这般,狂风大作,暗云密布。
如果,那日他的船可以更稳一点,如果,他能听从渔夫的劝告,如果,他手上的活能够再多一点,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他在绝对错误的时间,做了绝对错误的事,因此才会酿成那日的惨祸。
几千个晚上,无数次的梦境里,天空如今日这般阴翳,黯淡,狂风肆虐,棕榈椰树哗哗作响,闪电扯开海平面,恍若有什么东西将要从中一跃而出,随着暴涌的浪潮起起伏伏的船,随着一个银色的浪头扑来,几近倾覆,等到船身稍稍平稳之际,他的小女儿,沈云姝,却在茫茫大海中消失了。
沈万钧声嘶力竭的在梦境里呼喊着,千遍,万遍,可换来的,不过是梦醒之后潮透的衣衫,还有失无所失的忧伤。
每当午夜梦回,酒精便成了最好的麻醉剂,从那以后,他嗜酒如命,尤其是夜深人静,暗云四合的夏夜,他总会下意识的多喝几杯,那样的梦,苦苦折磨了他近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