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唉”栗恕有些为难,苦涩的笑了笑,又扭头看向旁边的李善长等人。
对于李善长来说,他一直在极力的消减朝廷对自己的注意,这些年一向秉承着想让我干活,那是妄想的理念,更别提是田亩这种敏感的事。
所以他看见栗恕的目光,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再说这是你自己挑出来的事,得你自己解决呀…
徐达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一个将军,尤其是孙女板上钉钉当了太孙妃的将军,想让我干活,那更是妄想。
至于李文忠就更指望不上了,说起户部的事,这厮低着头、眯缝着眼,看上去已经快睡着了。
“妈的,一群棺材瓤子!”栗恕暗骂一声,才又苦涩的看着朱元璋:
“陛下,我朝主张藏富于民,这几年国家风向政令便是如此…”
“陛下主张屯田,新开田亩三年免税,可三年后呢?有些聪明人早就想到了…”
“臣询问了户部派往地方清查土地的吏员,又根据账册估计,臣猜想地方上大概有三种办法”
“其一,隐瞒土地,开垦的荒地没有到衙门报备…其二,臣听闻有些地方,官绅勾结,好像是有那种大亩小亩的说法…”
“这两种,堂而皇之的违背国法,只要有耐心自可查明,关键是第三种…”
说道着,栗恕嘴上一顿,又沉吟一番才说道:
“我大明税制脱胎唐宋,但比起唐宋的租庸调,大明的税制更加灵活…但万变不离其宗,说起来还是以赋税和徭役为本…”
说到这,栗恕又顿了下。
税制牵扯到一国根本,如今的税制又是朱元璋亲口定下的东西,容不得他不谨慎措辞。
栗恕又想了想才说道:
“陛下德政,薄赋养民,又爱戴士人…”
“所以说起赋税,我大明还是是以地税和丁税为主,把两税分开,是让那些有地者多交,少地者与无地者少交或是不交”
“徭役也是如此,分为地徭和丁徭,田地多者和户丁多者承担的徭役多些…”
“如此严格细分,我大明赋役应该是四种,田税、丁税、田徭、丁徭…实际上这几者之间也是密不可分的,所谓赋中有逸、逸中有赋…”
“本是陛下一片仁慈爱民之心,可却被地方上唱歪了经…”
朱元璋点点头,这些东西是他定的,他自然门清。
虽说有些仇富,但这样定赋役,他核心的意图还是想让那些真正贫困的泥腿子有一口饱饭,能喘一口气。
并且长远来看,这样对于大明,还是利大于弊的.
“唉…”栗恕又叹了口气,才又皱着眉头说道:
“洪武十年,陛下下旨…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
“免除秀才、举人和百官的徭役,这本是陛下爱戴士人,体贴读书不易的德政,可…”
“可一些有功名的秀才和举人,却有了别的想法,他们和地方官和当地豪绅大户串联,把徭役和赋税这么一折腾,不仅杂役免了,连田赋也不交了”
“而真正可怕的是,他明明违背国法,但是从账册上看是合法的”
“而臣所说,臣虽查无实据,可臣总感觉账目对不上,根据臣的推算,江南一地,最是严重…”
“说起来还是因为大明幅员太广,地方太大,总会有州县顾及不到…”
这个老实栗,虽说人怂货软,但还算是有些公心…”朱元璋点点头,眼中丝毫不掩饰他的赞赏,他想了想问道:
“那照你的意思呢?”
“这…”栗恕还是苦笑,又重复了之前的话:
“臣只管收税,别的非臣所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