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最是热烈,夕阳西沉,余晖映照着半边天空,暖橘色的光轻纱般笼着大地,轻轻附在医院的窗上。
刚刚还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的病房里此时却异常安静。
正在将带来的花放入瓶中的虎杖悠仁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声问:“爷爷?”
没有得到回应。
“喂喂,不会吧……”
“斋藤他们……我是还在做梦吧。”
在昨日之前,斋藤一直都是这条街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哥,但此刻,他的威严荡然无存。
因为,他现在正带着他的小弟沿街捡垃圾。
“学校里老师都不布置作业的吗,还有时间在外面喊打喊杀。既然作业做完了还有空出来闹,那就给社会做点贡献。”
时枝澄夜当时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们现在就戴起了红袖套,做起了义工。
一个小弟摸摸索索地凑到斋藤身边,一面弯腰假意拾取包装袋,一面悄声讲:“老大,这样不行啊。难道我们一直要受制于这个女人吗?”
“没错啊老大。”
其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在了周围,附和道。
斋藤一脸高深:“我心里自有较量。”
“有什么较量?”时枝澄夜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的身后,幽幽地问。
众人作鸟兽散。
斋藤陪笑:“那不是这边都清理好了吗,我们准备去隔壁那条街看看。”
时枝澄夜两手背在身后,像老干部视察一样,“诶很好啊,思想觉悟高了。”
正想再多讲两句话,但莫名脑子里就一紧,额头一抽一抽地疼。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么迟了你们先回家吃饭吧。”
“好的,大姐头!”众人齐声喊道,引得过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离开的时枝澄夜脚上打了一个踉跄,回身,“不要喊我大姐头!”
排除中途多次绕错道,走进死胡同,差点被车撞等等意外情况。等时枝澄夜找准地方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
是这里了吧?
但这里看上去不太美妙啊。
太平间。
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盖着白布的床。时枝澄夜走进去,将白布稍稍拉下来一点,只露出一张脸。
深色的老年斑,花白的头发。
死了啊。
太平间的温度很低,老人的脸色已然青白。
这是白川乡的遗民,是在那场灾难中死里逃生的幸存者的后代。隔着游戏屏幕和切身经历是不同的,虽然她与这个老人素未谋面,但心中的悲伤已经无法抑制地溢满出来了。
你的遗愿,我确实收到了。
时枝澄夜的手指在老人的眉间轻轻一点,一道白光照亮了黑暗的太平间。
猝不及防,太平间的门打开了。
“你在干什么?”
时枝澄夜偏转过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指尖的光骤然熄灭。
虎杖悠仁在经过一晚上各种非自然现象的洗礼,对面前的魔幻场景接受良好,但前提是——别试图对着他的爷爷做什么。
时枝澄夜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在这种不占理的情况下,她就要——
时枝澄夜小脑袋瓜子一转,“你先听我狡……呸,初次见面,我是你爷爷的守护灵,是来带你爷爷一同去天国的。”
这一下,连空气都凝固了。
虎杖悠仁:盯——
时枝澄夜:保持微笑。
您看我这笑的,还标准不?
虎杖悠仁右手握拳,锤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我就说,爷爷是个好人,一定可以去天国的的嘛。”在去焚化场的路上,虎杖悠仁表现得很轻松,停顿了一下,说:“那……我还能再见爷爷一面吗?”
两人的目光正对着,时枝澄夜移开视线,“不可以哦,爷爷现在的意识处于沉睡中。”
虎杖悠仁的眸光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守护灵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带着爷爷去天国呢?”
“这个啊,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做。”
“请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守·护·灵·小·姐?”
虎杖悠仁和时枝澄夜一同回头看。
“啊,是五条先生!”虎杖悠仁伸出手打招呼。
五条先生,五条?
时枝澄夜的视线一路从对方的胸口移到脸上,脑袋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许久,时枝澄夜用手扶了扶自己酸涩的脖子后,伸出手,“五条先生你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五条先生有点面善呢哈哈哈哈。”
五条悟也同样伸出了手,大掌紧紧将时枝澄夜的手裹住,“还不知道守护灵小姐怎么称呼。”
“时枝澄夜,你叫我时枝就好。”时枝澄夜抽了抽手,纹丝不动。
五条悟笑着说:“我见到澄夜小姐也觉得很亲切,好像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