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那是个深山里的贫穷村子,”坎蒂丝自己站立稳,皱眉叙述道:“大家虽然都很拮据,但互相照顾,直到某天村子里出现了妖魔吃人现象。”
“深山里的村子没有办法马上请到大剑,只能互相约定每家轮流一段时间闭门锁户不出来,全靠外面的人投食,如果期间门窗的封板没被破坏,而外面还有人被妖魔吃掉的话,那就能确定妖魔不在闭锁门户的那家人里。”
“就这样胆战心惊的一家家试验过去,直到某天早上,村民们发现正接受试验的那家人没有声音了,也没人向窗边讨要食物。”
“因为在昨天夜里,妖魔忍耐不住饥饿对身边的人下手了。”
“普莉西亚那时候应该还是八九岁大的孩子,她半夜里被什么动静吵醒,打开房门,看见爸爸背对着她,脑袋伏在妈妈肚子上,姐姐和哥哥都血淋淋地倒在地上,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小女孩意识到了爸爸就是妖魔,她非常恐惧,恐惧眼前噩梦般的场景,恐惧死亡。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一步步挪向墙壁上架着的斧头。”
“恐惧和仇恨给了小女孩无穷的力量,化为妖魔的爸爸被她砍中脖子,一下就死了……”坎蒂丝脸色重现红润,但刚呕吐过,精神上仍然极度不适,“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完结,小女孩会被发现不对劲的村民救出,然后被路过的战士带往组织。”
“甚至普莉西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看见了她真实的记忆,隐藏在无边黑暗和憎恶里的记忆。”
“……噩梦般的一夜后,早上村子外面变得很嘈杂,但很快大家一致决定马上搬离这里,没人敢打开门窗,也没人在意屋里是不是还有活人。”
“小女孩待在全家人尸体边,失神了很久,窗外亮了又暗,又恢复光明。她感觉到身体的饥渴。”
“小女孩呆呆看着变成自己爸爸的妖魔尸体,心里朦朦胧胧感觉到,果然,这就是他爸爸。”
“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吃吧,再不吃东西你会死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希望你活下去。”
坎蒂丝说着声音哽住了,她蹲了下去,捂住眼睛呜咽道:“过了很久很久,门…门才被打开,小女孩还活…着,她发现门外金发银眼的,大姐姐满脸恐惧的看着她!”
周围战士们不少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黑暗绝望的经历,即使在遍地悲惨身世的她们之中也闻所未闻。
“什么嘛!现在让我们知道这些,突然觉得那家伙还挺可怜的?”海伦龇着牙揉散头发,一脸不爽。
“没道理因为自己的不幸就憎恨所有人,而且正是因为知晓了她的过去,我们要拼尽全力击败她的理由更多了,就算为了那个内心一定千疮百孔的孩子。”迪维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分严肃。
“在还是战士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是幸存下来被组织带走培养,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常见的经历,她对斩杀妖魔有非常深的执著,坚信自己斩杀妖魔是绝对正义,不过她的信念是如此之深和单纯,以至于我当初就觉得她那副模样有些怪异。”
伊妮莉有些感叹道:“或许是精神错乱后的自我保护吧,她分裂了自己的精神。”
“还有一部分零碎的记忆,”坎蒂丝恢复几分平静后补充道:“她好像觉醒后就不会伤害小女孩,明明肆掠过那么多城镇,却放过了每一个出现在视线里的小女孩。”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奇怪当初我死后克蕾雅竟然能幸存下来。”
“她这么做的动机令人玩味啊,呵,或许比我想的还要有意思。”
说话的声音很陌生。
众人悚然望去,看见的是一位完全陌生的战士。
她有着金色波浪般的柔顺长发,仿佛永远带着微笑的瓷娃娃般的脸庞,身材高挑丰满。一只胳膊搭在伊妮莉肩膀上,脸上还带着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是…谁?什么时候……”芙罗拉吃惊凝视。
“刚才好像是有股陌生妖气……”
“哦,大家好啊,早就想和克蕾雅认识的同伴们好好打个招呼了。”这位陌生的战士露出亲切的笑容,顺手拍了拍身边伊妮莉肩膀:“看见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伊妮莉。”
“泰…蕾莎。”伊妮莉僵着身体,眼睛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这个人,喉咙里模糊挤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