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风没有深入去琢磨其原因,军事是政治的延续,少不了要综合考量与权衡,何况已经决定了的军事部署也不是现在的他能质疑和左右的。
“明早六时出发是吧?”他头也不回地问。
“没错,下关码头的渡船都到位了,咱们首批过江。”谢万诚立刻答道。
走在营区的道路上,周长风本以为能感受到那种即将远行出征的凄凉之感,但一路上听到的却都是欢声笑语?
他在一间营房前驻足了好几秒,然后推门而入,紧随其后的谢万诚急忙跟了进去。
头发剃了、遗书也写了,距离就寝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因此当周长风走进屋的时候,里边的士兵们正在嘻嘻哈哈的聚众打牌。
装好的行囊放在床边、修长的步枪搁在床上,一个个板寸头的家伙围坐在地板上,叼着烟、拿着牌,旁边搁着一个个啤酒瓶,可以说玩的不亦乐乎。
明黄色的吊灯下,烟雾缭绕,香烟与酒精气息扑面而来,周长风不禁微微皱眉。
见他突然到来,士兵们的反应极快,烟一吐、牌一扔,唰唰唰的站起身来。
为首的班长尴尬的支吾道:“营…营长……”
周长风没有理会,只是随手指了一名士兵,平静地问道:“马上开拔了,感觉怎么样?”
有些窘迫的后者迟疑了一下,大声答复道:“回长官,天朝疆界,尺度森严,虽寸土亦不容相让,此次……”
这明明是今天早上誓师仪式上旅长说的话!
周长风摆了摆手,“我问的是你感觉如何。”
那士兵愣了愣,“呃…英夷有的咱们都有,他们也就一具身子顶个脑袋,一枪过去两个洞,怕他做甚,干他娘的!”
“那你呢?”周长风又看向了另一人。
“扛枪吃粮,保境安民是本分。英夷的陆军也就二流水准,没啥可怕的。”
二人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周长风哑然失笑,他满意地点点头,却忽然心生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便半开玩笑地问道:“临阵放三枪算对得起皇上么?”
在场的众人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集体懵逼,面面相觑。
须臾之后才有士兵小声说:“至少也得弄死一、两个敌人才算吧……”
察觉自己的玩笑有点突兀,周长风干咳了两下,挥了挥手,一边转身一边说:“抽烟可以,喝酒不行,都撤掉,明天上火车了再喝。”
不奢求别的,即使是按明军的条令,军中饮酒也是受限的,只有个别情况允许小酌一二。
话说回来,士兵们的乐观和自信让周长风很满意——闻战则喜、临阵从容,这才是强军嘛。
至于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违纪行为…性质上不严重,又是特殊时期,就不必深究与苛求了。
结束了巡查之后,他便返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个人物品了。
证件、配枪、手表、指南针、望远镜……收着收着,他在衣服内里的口袋中摸到了个硬东西,便掏了出来。
这不是当时病房里那个年轻女子一气之下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