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敖凌都听得动容了，即便很多事情，他们已经耳熟能详，至少也是听说过的。
“小友，你可听出有何不妥之处？”
良久，后羿似乎在等着李治消化他的故事。
“前辈所讲，跟晚辈知道的也相差无几，而前辈却问出有‘不妥’之处，难道当年前辈射日之举，是暗中有人操控？”
李治那是后世的脑子，脑回路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比拟的，这跟境界无关，只是单一的是眼界问题。
“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一个有趣的小友，老夫在此枯坐了万千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不想小友竟一点就透啊。”
“不错，射日一事，甚至引发巫妖大战，老夫的确是着了别人的道，之所以困扰老夫这么多年，恰恰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太过特殊了。”
后羿说完，似乎有意停住了，没有继续再往下说，却一把摘掉了头上的斗笠。
花白的头发，干瘪的脸庞，佝偻的身子，唯一透着生机的倒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此刻也正盯在李治的脸上，像是在向他询问着什么。
“前辈说那人的身份特殊，能特殊到什么程度？让任何人不会怀疑是他引发了巫妖大战吗？”
顺着后羿的思路，李治尝试着问道。
“嗯，后生可畏啊，小友的才智真的不亚于那些纵横洪荒的大能啊，只可惜修为上却差的太多了。”
后羿先是赞扬了一番李治，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会说，是我后羿射杀了妖皇帝俊的九个儿子，才引起了巫妖大战。”
“可是，又有谁会去探究一下，到底为何会同时跑出十个太阳来，当时的天庭也算是戒律森严，那妖族十位太子真的就如此大胆妄为？”
“又有谁会去关注一下，我后羿一介大巫，就真有那个能力射落九个太阳？”
“更关键的是，那把神弓，后来被称为‘射日弓’的，那可是妖皇帝俊亲自炼制而成的。”
“到了我后羿手上的第二天，碰巧妖族十太子就一起跑出来了？哈哈，太多的疑点，被之后一场巫妖大战给掩盖了。”
后羿越说越激动，也许是憋屈了太久，他在这里枯坐了无数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前辈，您的意思是……”
李治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相信，即便他的灵魂来自于那个无限脑洞大开的后世。
“不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妖皇帝俊本人……”
后羿终于说了出来，他枯坐无数年，才慢慢理清了思路。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怎么可能，那九个妖族太子可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啊，妖皇帝俊怎么可能下此毒手？——”
这次，轮到一旁的敖凌不敢相信了。
“哈哈，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龙族之人吧？龙族当年也雄霸整个天空，乃万灵之首也，可如今呢？”
“帝俊虽然号称圣人之下第一战力，再怎么说也只能是圣人之下，再强大的‘准圣’永远也只是‘准圣’，要想完全的肆无忌惮，除非他成为真正的圣人！”
是啊，圣人之下皆为蝼蚁，祖龙、元凤、祖麒麟如是，帝俊、太一、十二祖巫亦如是。
“最后那一道‘鸿蒙紫气’消失不见了，正常的晋升圣人之路，也彻底断去了，要想成为圣人，除非破天。”
“破天就需要先祭天，帝俊那九个儿子，就算是祭天了吧。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帝俊机关算尽，最终也落得身死道消，一切都是天意吧。”
周围再次陷入了沉静，只有那潺潺的弱水溪，缓缓而流。
“前辈，那您呢？您后来是怎样的结局，为何会枯坐在此？”
后羿给出的结论太过震惊，李治甚至都没办法去验证它的真伪，索性就换了个话题。
毕竟巫妖大战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今日他所听到的才是事实，那又能怎么样呢？
似乎，什么都无法去改变吧？
“哈哈，老夫早就是一介凡人，兴许是一丝执念支撑着吧，如今同小友一番长滩，胸中闷气尽去，老夫也该离去了。”
听后羿如此说，李治却吓了一跳。
合着自己来这里听个故事，反而把枯坐了无数年的后羿残念，直接给听死了吗？
“前辈，您……”
“好了，小友方才也说了，你我在此相遇是缘分一场，我就给小友留一份纪念吧。”
后羿说完，从他的眉心之中，飘出来一滴如拳头大小的精血。
这个东西李治可不陌生，当年在“鹰愁涧”底，他就得到过一滴烛龙的精血，看样子后羿这一滴精血，反而要更加精纯一些。
“前辈，小子何德何能，如何敢要您如此厚赠？——”
李治已经半跪了下来，那滴精血就悬在他的头顶，只要李治放开防御，精血自会进入到他的体内。
“哈哈，小友也是修行之人，为何还如此看不透？老夫只是此间残念逝去，并不是从此就完全陨落了，也许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后羿说完，整个身体慢慢开始虚化，最终消失在李治的面前。
“前辈——”
峡谷回音，响彻在弱水之上，却再也没等到后羿的回答。
......
“九郎，修行修行，三分修七分行，你来此解了后羿前辈万千年的心结，也许这就是你的‘行’吧。”
“这滴大巫精血你还是收下吧，如果彻底炼化了，你的肉身估计也能达到大巫的境界。”
敖凌眼中又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是的，仅仅是羡慕而已。
她觉得李治的福泽真的太过逆天，至少她遇到这两次，所行所得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大巫吗？
除了祖巫之外，巫族向来不修元神，只是单凭肉身的强大，就足以在洪荒中横行。
大巫的肉身，那是胜过“大罗金仙”肉身的强大，比起现在的李治来，要高出足足三个大境界呢。
这样的好事，李治岂能错过，更何况方才那后羿残念也说了，二人还有可能再次相见。
既然如此，这个因果他李治索性就接下了。
后羿大巫精血入体，李治冲着敖凌示意一下，那意思是请她在一旁替自己护法，然后李治就地开始了这大巫精血的炼化。
有了之前炼化烛龙精血的经历，更何况如今的李治，好歹也是“真仙”后期的修为，再次来炼化这滴大巫精血，速度上明显快了许多。
可惜无法知道时间，敖凌就默默守在李治身边，等的乏了也盘膝在一旁打坐，却始终留着一缕心神，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这时间可就不短了，敖凌已经先后六次从打坐中醒来，依然看到李治还在炼化当中。
而李治的身体却在慢慢地变化，似乎变得更加健壮了，就连面部都仿佛成熟了一些？
殊不知，他们进入秘境，在此处已经盘坐了一年时间。
……
“啊——”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治突然睁开了双眼，无法自控的昂首狂啸。
“九郎，九郎你没事吧？”
吓得敖凌从打坐中惊醒，关切地问道。
这一幕落在李治的眼里，心中却暖暖的，敖凌的双眼和神情中，分明透露着一丝疲惫。
想必自己这次炼化大巫精血，真的花费了太长的时间。
“龙姐姐，辛苦你了......”
李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只好道了声“辛苦”。
“哼，你也真是的，要么就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要么就这样鬼叫的吓人，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敖凌首先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李治炼化大巫精血期间，可把敖凌给难受坏了。
四周静悄悄的，还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像自己被关禁闭了一般，要不是对面还有李治在那里坐着，恐怕这小丫头会疯掉的。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不仅彻底炼化了那把“青云剑”，掌握了它全部的用法，更是将自己“玄仙”后期的境界进一步夯实。
眼看着就差一个机缘，就能直接达成大圆满，然后去冲击“金仙”境界，秘境试炼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哈哈，龙姐姐，看小弟为你开路——”
李治突然转过身去，朝着左侧的高山峭壁击出一拳。
“轰——”
一声震天的巨响，那峭壁竟生生被李治打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趁热打铁，李治再次击出一拳。
“轰——”
左侧的峭壁彻底不见了，眼前又是一望无垠的山林。
“九郎，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这就是大巫的力量啊？
李治觉得，如今自己这一击的力道，至少是原来“大力”全开下的十倍不止。
他已经向前方探寻过，顺着弱水溪继续下行，千里之内都没有尽头。
而千里之后呢？
李治相信，这应该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
后羿的事情给了他启发，这个秘境本身就不是存在于空间之中，而是存在于时间之中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没有必要再往前走下去，至于出路嘛……
幸好李治他赌对了，两拳下去，高耸的峭壁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的山林，却是山明水秀，生机盎然。
“龙姐姐，前方六百里处，有你龙族之人在与人争斗，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治极目远眺，侧左前方，有三人正在围攻一名男子，不过这四人境界可都不低啊。
被围攻那位是一名龙族，赫然是“金仙”中期的修为，而围攻他的三人，一个“金仙”中期，两个“金仙”初期。
李治将他看到的情况告知了敖凌，想征求她的意见。
三界龙族是一家，如果敖凌想过去帮手，李治自然也会陪着。
如果敖凌没那个意思，李治也不会主动去伸手挡架，毕竟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三名“金仙”高手啊。
“九郎，那人很可能是我大堂哥，就是西海的大太子敖摩昂，这次龙族就来了他和我两个人。”
敖凌实言相告，不过她却没点明帮或是不帮。
同这位堂哥的交情，远不如他的三弟小白龙敖烈，更主要的是，对面可是有三名“金仙”中人，敖凌有些替李治的安危着想。
“哦，原来是敖烈师兄的大哥啊，那无论如何都要去帮一把的，要不然真出了事，回头见了敖烈师兄，我这个做师弟的也不好交待啊。”
李治倒是没怎么考虑自己的安危，就他这样的另类，压根就没怎么跟“金仙”以下的人动过手。
更何况，如今又彻底炼化了一滴大巫精血，估计纯粹靠肉身的力量，都能生生将一名“金仙”境界的人给砸死。
见李治自己都毫不在乎，敖凌也没再多劝，抛开李治的安危，大堂哥始终还是大堂哥的，关系就算不近，好在也没什么恶交。
六百里地，眨眼即到，场中四人还正打着呢。
只见那西海太子敖摩昂，手中使着一柄三棱锏，招法精奇、力猛锏沉。
与他放对的三人，那名同为“金仙”中期者主攻，其他二人一左一右，在旁夹击。
李治能看得出，如果是一对一的单挑，敖摩昂应当不次于他们任何一个，可惜现在却是三打一啊。
敖摩昂只能守紧了门户，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你这条泼泥鳅，快快把方才那件宝物交出来，要不然哥几个今天可就有口福了，好一好整顿龙肉来吃，哈哈哈——”
见敖摩昂已经无力进攻，这三人就更加的猖獗。
李治很是奇怪，这三人怎么也是妖怪，却又不像是二十八星宿之人，什么时候天庭中出现这么多妖怪了？
其实，是李治理解错了，说是天庭的“秘境试炼”，但凡有关系的，都可以弄到几个名额来，眼前这三位就是。
“九郎……”
亲眼看到大堂哥陷入了险境，心善的敖凌也向李治投来求救的目光。
“各位挺好啊？见面分一半，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
场中四人战的正急，旁边却响起了李治“贱兮兮”的声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