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时候还管不住自个儿,宫里的太监十个有九个都有失禁的毛病,梁九功也不例外,他们伺候的时候不敢喝水,吃点儿稀的都提心吊胆,偏每日伺候的时间长,有好些小太监们不敢喝水,硬是累死、渴死。
冬日里还好些,少喝水,偶尔淋淋沥沥稀稀拉拉的味道也不显,夏日就不成了,着实没少遭主子遭奴才们嫌弃,一个不屑的眼神一句轻蔑的话,那真真是直往他们心口上捅刀子。
也就是熬出头了,平日里差事没那么累,又有主子关怀和下头的奴才们伺候着,衣裳还给熏香,这才体面了。
而今见方子瑞这样的体面人也经历了他们日日经历的不体面之事,众人这心头多年挤压的怨恨好似也跟着疏解了些,竟也不嫌气味难忍,下头的小太监们一拥而上,将方子瑞绑起来,吊起来,再拿这些污秽羞辱他一番。
即便还未正经上刑,方子瑞便已然濒临崩溃了,他神情恍惚,口中又不断嘶喊,好在口条清晰,倒省得人再反复去问。
“都是我外祖父指示我的!都是他指使我的!我也不知外祖父受谁指使,我只知胡老大人的喘症虽厉害,然往常两个月才叫人拿一次药,而这个月胡老大人身子还一如往常,却已然叫人拿过两次药了。”
“统共二十剂,案脉上却还照旧方登记在册,其中、洋金花粉可掺入熏香,缓解喘症,洋金花种子泡水,一盏两粒,多一颗便有毒了,若入酒饮,则三日不知昏醒。”
“若中毒,毒发快,不足一盏茶的工夫便见不适,一开始是脉快、躁动不安、心慌,再厉害些便是唇口发麻、谵语幻觉、言语不灵、高烧抽搐,有孕者禁用之,若常用一个月内必无知无觉小产。”
“若中毒浅着实不好探查,不过解救之法娘娘也轻易,一则行针平脉,二则服黄糖可解,若中毒深,便只能剖肠涤胃了。”
“我不知他要害德嫔娘娘,公公!我岂有这个胆子啊!我怎知他要害德嫔娘娘,这都是外祖父的错,我真真什么都不知啊、、、、、、、”
梁九功听得心惊,心说怪不得今儿娘娘说哭就哭了,万岁爷怎么唤都没什么作用,竟是因中毒的缘故,梁九功边听边对照着案脉看,上头果然如方子瑞所言,还照旧记录,一点儿异样都没有。
方子瑞一口气将知道的尽吐了出来,口条之清晰,他外祖父考教他学问的时候他都没这样思绪流畅过,怕梁九功不信,方子瑞搜肠刮肚,连他外祖父以公谋私的事儿都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梁九功见其态度极佳,无不配合,便也说话算话,抬抬手叫下头人将方子瑞放开,还肯叫方子瑞收拾了浑身的狼藉,他也趁着这工夫见了趟万岁爷,先将眼下查到的回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