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求您了,您还是用了这汤药吧,老爷和太太也是为了您好,您眼下是高处不胜寒,膝下若无子嗣,只怕来些风雨便能叫咱们飘摇着。”
“您膝下有了子嗣,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老爷和太太也不会日日为您着急了,您在宫中也不会日日无趣,奴婢知道您是个喜欢孩子的,每每见着四阿哥那才真真的欢喜,可四阿哥终归不是您的血脉啊。”
佟佳贵妃轻轻一笑,含着些蔑。
“风雨飘摇,本宫还能怎么风雨飘摇,万岁爷便已是半个佟佳氏的人了,又给本宫如此高位,本宫便是无子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倒是家里,若阿玛和兄弟不知在朝堂上为万岁爷尽心尽力,本宫那才会风雨飘摇着。”
“还说本宫只要有了孩子便好,没孩子的时候你们便要逼我了,若有了格格家里定还要再生个阿哥,若有了阿哥,想来又会说一个阿哥势单力薄,多几个亲兄弟才好。”
对着主子这样的话,莲心也一时哑然,不知该怎么劝主子才好,然看家中老爷和太太一贯的样子,主子说的话还真做不得假。
太太身子不好,不还是拼着命一个劲儿的生吗。
主仆二人一坐一跪,顿了好久都未曾再开口,末了莲心只听得上头的主子好一声沉重的叹,面上露出冷淡的笑来。
“罢了,本宫难为你作甚,这药本宫喝就是了。”
说着,佟佳贵妃也不管这药是不是能入口的温度,直捧着药盅便喝,莲心心头猛然一酸,险些没激出一串子泪来,紧忙夺了那微烫的药盅。
“不喝了!主子咱不喝了!奴婢不逼您了!您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争夺之下,那药撒了佟佳贵妃半身,被烫红的嘴角儿上挂着一串儿漆黑的药汁,听着莲心的话,她反倒不觉得口苦了,只是冲着莲心笑,这才得了几分自由之感。
佟佳贵妃也不着急擦去嘴角儿和满身的汤药,只是抬着还算干净的手,弯身轻轻拂过莲心面上的泪。
“这才对,这才像是本宫的奴婢,连阿玛入宫面见本宫都要跪下问安了,咱们也不消得那么乖了是不是?”
莲心颤着呼吸怯怯地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她自小伺候大的主子,她只觉得陌生,好似从不了解主子,从不认识主子了似的。
见莲心不应声儿,佟佳贵妃只是笑,也没盼着莲心回答什么,且又在椅上枯坐了会子,直到身上被汤药浸染的地方变得冰凉了,她这才缓缓起身,拖着一身的狼藉进了寝殿,脚步之下,落了一地的淅淅沥沥,那浓稠的颜色,像干涸的血落了一地。
养身的药是不必再用了,可佟佳贵妃却病倒了,一大早便有些起不来身,咳着、发热着,呼吸似都有些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