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御苑中,秦宏与秦图轻轻碰杯,然后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就快到太子册封仪式了。”秦宏淡淡说道,“我小心翼翼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终结了。”
秦图轻轻晃着杯中酒,似乎衷心祝道:“愚弟恭喜大哥了。”他主动为秦宏添满了酒。
秦宏似乎并不在意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就是不肯饮下杯中酒,露出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道:“但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父皇最喜欢的孩子是你呀,霓裳的心意也在你身上,我相信你会是一位很成功的接班人。也许,我是多余的那一个人。”
“不存在的,大哥。”秦图笑着宽慰道,“我们都等着见证,在你统御下的太平天下。”
“哈哈,”秦宏笑道,“为了明天,满饮此杯!”他再一次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兄弟…”秦霸看着与他并肩而站的戚机苦笑道,“但现在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还为时过早。”他将目光移到秦图身上,“等下程锋赶到,我们几个联手,在这里将这帮江湖乱党消灭殆尽,完成连父亲都没能做到的功业,在此功绩之下,我必能与秦业那个碌碌无为的废物一较高下!”
“真不巧,你说的程锋应该是那个疯子吧。”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杀了。”“不可能!”秦霸大惊失色,“就凭你?”“信不信由你,等下你问问他吧。”我干笑两声
“戚将军,请你好好考虑清楚。”秦图的面色阴沉起来,他事先并不知道,原来秦霸与一向刚正不阿的戚家军统领会有如此深交,“若非皇储,私自调兵,形同谋反,你真愿意以反贼之名去面对世间诸人吗?”
“多说无益。”秦霸不屑道,拔出皇权剑,“来吧!二哥,让我们决一死战。闲杂人等,跪下!”我只觉阵阵压力凭空出现,作用于我的双肩之上,我不受控制一般软倒在地。在皇权剑的威压之下,我们这边只剩秦图一人站立。
“皇权,不是你这样用的。”秦图看向秦霸,“你应该学学父皇,真正的统治绝非以威压使人屈服。”“那是他懦弱!”秦霸冷笑道,“明明坐拥天下江山,却没有一点胆魄与志向,甘心让这些江湖流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乱。我,我会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我才是真正的皇帝!”
“你真以为父皇只会无为而治吗?”秦图道,“父皇,也曾年轻过,也有过建不世之功的野心,最后为什么放弃了?因为他明白了什么叫江湖,什么叫统治,什么叫皇权!”
一年前,皇帝寝宫。
“我年轻时曾一度以为天下之乱源于江湖,只要摧毁江湖我便能给百姓带来太平盛世。”纣皇盘腿坐在龙床上开口道,“天竺国王曾赠予我朝一本古籍,里面介绍了很多秘术。我曾密令自己年轻时最信任的兄弟狄麟,也就是霓裳的父亲替我毁灭江湖,用那些人的心魔成就我的皇权。但狄麟看得比我透彻,他意识到江湖是无法被毁灭的,因此他虽最后交给我皇权,却甘心离开我浪迹江湖。”
“江湖,是无法毁灭的?”秦图疑惑地重复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庶民们对自由的向往是我们统治阶级遏制不住的,所以堵不如疏,与其思考如何消灭自己不中意的东西,不如试着接受它,让它能为自己所用。”纣皇与秦图相处时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惜,这一点我明白得太晚了,等我醒悟过来时,已是孤家寡人。”
“您说得一大通儿子听不太懂,但有一点儿子想纠正一下,不光是庶民,皇亲对自由的向往,也是皇权牵制不住的。”秦图似乎想通了,笑道,“也可能,儿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庶民吧。”
“皇帝虽然看起来万人之上,但其实他是最不自由的。”纣皇点头道,“图儿,你可能更适合京城外面那广袤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