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递给林涧珀一个纸包,纸包开着,是两个窝头:“拿着路上当干粮吧。”
林涧珀:“不行,这吃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村长把纸包着的窝头强行塞到林涧珀手里:“穷家富路,带上吧。昨天的事,你也别埋怨我,这村子里的事,有人报了,就得去查,哪怕是假的也得去查,不查,就是我的失职。”
林涧珀:“没关系,我明白的。只是这吃食我真的不能要,您家挤出点口粮也不容易。”
村长:“你能来这个村儿,就是缘,就当这是我代表村里人给你的心意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涧珀不好不收下了,她想了想,把绿布包里的两袋粮食拿了出来交给村长:“这是两包粮食,我来这个村,也给村里添了不少麻烦,这两包粮食,您收下,分给村里人吧。”
村长连忙把这两个小麻袋推回去给林涧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林涧珀:“这粮食之前我想送给燕婶子,她不肯收。这些我是从家里带出来的,再带回去,路途又远,负担又重,我是真的拿着太累。”
林涧珀又指了指燕婶子和村长分别给的两个纸包:“ 再说路上干粮您和燕婶子都给我准备了,够我吃上好几天的。这两袋粮食,您就拿着吧,给村里的大伙分了,让大伙能上一顿饱的。”
林涧珀把两袋粮食往村长怀里一放:“您别说了,收下吧,给大伙儿分分,我得走了,要不赶不上去镇里坐车了。”
村长犹豫了一阵,想到村里每家每户现在的情形,还是收下了,他对二壮说:“介绍信拿好了吧?路上小心点。”
二壮:“嗯,拿着了。”
二壮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林涧珀最初跟他寒暄招呼之后,两人便再没什么交流,一直闷头走路,好在原本绿布包里的十斤粮食已经送了出去,林涧珀轻松不少,她平时不怎么注重体育锻炼,身体素质一般般,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背着十斤米走完两个多小时山路的情形。
等到了镇子上客车站时,天已经大亮了。有十多个人已经等在车站了,这些人跟他们穿着类似,也是深蓝色或黑色上衣和裤子。
车站只有一辆怪模怪样的车。车型有点像林涧珀21世纪的小型公交车,也是整体呈长方形,四角是圆弧形的,可车尾挂了好几个组合在一起的大罐子,看起来像煤气罐,这几个车尾的“煤气罐”,又跟21世纪的汽车,拉开了区别。
林涧珀想发问,又怕暴露自己缺失这个时代的常识,就也假装内向,一言不发地的跟着二壮,看着二壮拿出介绍信在售票处买了两张车票,又回到等车的人群里。
不久,有个带着宽檐帽的人上了车,林涧珀新奇地看着他,宽檐帽在驾驶位旁边的一个物件里放木炭和水,那物件长得像个大炉子。随后他喊了句:“检票上车!”
等车的十来个人稀稀拉拉动起来,可能是因为等车的人不多,觉得都能坐上座位,所以也没有人争抢,很有秩序地一一上了车。
林涧珀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了,二壮坐在她旁边,背挺得笔直,双手很不自然地放在双腿的膝盖上面。
林涧珀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二壮扭动了两下,很不好意地说:“我上回坐车去城里还是五年前的事,好久没做过车了,不习惯。”
林涧珀也顺势说道:“我也是很小的时候才做过一回,都不习惯。”
很快她就真的不习惯了,先是这车速,放到她所在的21世纪,也就只有10迈的感觉,缓慢的车速让本来不晕车的她,现在觉得有点恶心。
小客车突突突的噪声很大,车里车外都蔓延着炉灰,怪不得有几个女人一上车就用布蒙在了脸上,她在空间里翻到了两块灰色的布手绢,手放在绿布包里取出空间的手绢,假装是从绿布包里找到的。
林涧珀把手绢递给二壮,二壮看了一眼这崭新的手绢,拒绝了:“我一个糙男人,不怕这点灰,你留着自己个儿用吧。”
林涧珀见二壮执意不要,放弃了,又塞回包里一块,另一块叠成了三角形,把两个边角塞在耳朵后面当简易口罩用。
车又开了一阵了,在一个陡坡前面停住了,之前已经停了两次,每次都是带着宽檐帽的司机下来,先给驾驶位旁边的大炉子掏掏炉灰,再给里面加木炭,加水。
这次掏完灰,加好木炭和水后,司机大声说了一句:“都下车,一块推车。”
林涧珀震惊地跟着车上的所有人一起下了车,车坏了吗?可是看着大家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她只能入乡随俗地按下所有的疑问。
因为车体并不大,所以其实不需要所有人都推车,几个年轻点的男人,包括二壮,都主动上去推了,其他老人和妇女,都跟着后面走路,直到推过了陡坡,来到平地上,众人才一起上了车,司机又发动车子开起来。
整个路途中,二壮一直没什么话,林涧珀也不打算和二壮聊天了,毕竟聊的越多,越容易出错。
林涧珀在路上太过无聊,只好数司机停下加木炭加水和铲煤灰的次数,一共是七次,另外还下来推车上了两次陡坡。难道这个时代的车子,上坡全靠手动推的?
一路上就这样走走停停,到达目的地时候,太阳已经悬挂在天空正中,应该是中午了。这也是一个车站,修缮得比镇里的客车站好一点,门口有六个大字,前三个林涧珀看依然是高斯模糊,后三字是“客运站”,猜想前三个字,应该是个地名,就是目前他们到达的这个地方的地名。
一下车,二壮就从就口袋里拿出来一把小刷子,递给林涧珀:“扫扫吧,头上身上都是灰。”
林涧珀接过小刷子,小刷子跟之前燕婶子教她编篮子时用的材料一样,也是柳条编的。林涧珀用这个小刷子掸了掸身上和头发上的灰尘,再也不想坐这种烧炭的车了。
二壮和林涧珀离开车站又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在一个建筑前面停了下来,这建筑的门口是石头垒砌的一圈围墙,大门是铁栅栏制成,门口石墙上刻着两排对联,一面写着“保卫祖国”,一面写着“提高警惕”。
“保卫祖国”对联旁边的墙上,还贴着一块白色石板,石板上有九个黑色的大字,前六个都是高斯模糊,最后三个字是“公安局”。林涧珀推测这几个高斯模糊跟客车站的一样,也是什么地名。
二壮在门口踌躇了一会。
林涧珀看着二壮犹豫不决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二壮:“感觉这地方有点渗人。”
林涧珀:“你又没犯事,怕什么呀,你不是陪我来报案的吗?进去吧。”
二壮又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大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低头,蹬蹬蹬地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