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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见故人,忆往昔

黑衣宰相独暗走下船,向神霄派一行迎去。 秦神霄这般的人物自然知道这黑衣宰相的厉害,也不敢托大,步子自然也快了些。 「劳老祖携神霄俊彦千里跋涉,快些上船歇息」。 秦神霄则是满脸笑意道:「天风地事自然便是老夫地事,宰相大人这话就生分了」。 黑衣宰相只是一笑,恭请神霄派诸位登船。 只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秦含玉两眼,当真是白衣出尘,神仙人物。 秦神霄察觉到他的眼神,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有些得意。 神霄派一人登上船后,独暗留在渡口上,看向圣城地方向。 只见天地间一阵清风起,浩然之气生,不过一会儿那人已到了鱼龙舟前。 看清那人地容貌,那鱼龙舟上地众人无不正冠行礼,就连如今如日中天的秦神霄也倍感忐忑,抱拳弯下腰去。 「见过夫子」。 独暗也是恭敬道:「有夫子亲至,天风上下蓬荜生辉」。 引得众人这般惊讶的,再加上那一身浩然气,来人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人间浩然,儒家亚圣。 亚圣只是点点头,便径直向鱼龙舟走去。 路过秦神霄之时,像是多停留了片刻,秦神霄也只得躬身。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独暗和秦神霄感受到了那无边的杀意。 独暗见状万分担心,可终究也不敢如何。 而秦神霄则满是骇然,头上已全是淋漓的汗珠,这位江湖执牛耳者此刻竟是有些微微颤抖。 他虽知圣境之上,亦有差距,但他没想到这差距如此之大。 那股无形的浩然气化为利刃,竟是直悬于秦神霄眉心。 稍有异动,一击毙命! 身旁的秦含玉离他最近,已然感受到了秦神霄的异样。 她不由得抬起头,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位浩然亚圣,心中暗暗道: 「原来这世上还有让秦神霄都害怕的人」。 亚圣终究还是缓步向前走去,那杀气骤消。 秦神霄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起身,向另外一侧走去。 秦神霄的首席弟子木子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过来搀扶住秦神霄,低声道: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 秦神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有些颤抖道:「浩然气」。 木子卿闻之也是惊骇万分,再不敢多问。 独暗见到这般,终于是松了口气。 那不过一会儿,只见天空一阵雷影闪动,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已来到船上。 那人先同独暗点头示意,这才恭敬向亚圣行礼: 「见过夫子」。 亚圣那平淡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意: 「无极,怎么又是你小子」。 五雷真人赵无极也是十分无奈,一脸委屈道: 「夫子,您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谁也不知道他在何方。 二师叔又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大师兄要操持门内事务,只能由弟子冒昧代其劳了」。 亚圣点了点头,笑道:「我亦是许久未见祖师了,你二师叔向来如此,这般俗世盛会他自然是避之不及了,看来也只有我等俗人,才会趋之若鹜」。 赵无极听亚圣如此说,这可不敢应下,连忙说道: 「夫子说笑了,出世为道,入世亦为道」。 亚圣闻之点了点头,看向赵无极的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语罢,便听到一阵佛音传来: 「阿弥陀佛,阿难见过夫子,见过真人。如此说来,阿难也只能同流合俗了」。 一语过后,一名年纪轻轻,相貌端严的佛家弟子现出身形,先向亚圣,再向赵无极行礼。 赵无极定睛一看,竟是佛祖十大弟子之首,以多闻第一著称的众无比尊者阿难。 赵无极自也不敢托大,连忙打了个道门稽首。 「阿难尊者也来了」。 亚圣也笑道:「阿难,你和无极倒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二人闻之哈哈大笑,自然听懂了亚圣的调侃。 儒释道三家齐聚,倒也算是难得的光景了。 而那圣城方向,不少人还正向渡口走去。 众人速度极慢,只因前面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亦步亦趋,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不时还有「呼~呼~」的呼噜声传来。 独暗看到这般场景,也是哭笑不得。 可看清老头的样貌,他自然是不敢催促。 而那居于其后的各家圣贤,也都是毕恭毕敬。 一个二个不仅不敢走上前去,甚至是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就怕吵了那人的瞌睡一般。 要知道这老头身后,亦是诸家翘楚。 其中更不乏超凡入圣的人物,诸如墨家现任钜子田襄,心学一脉新晋圣人王阳明,名家辩宗公孙胧月。 老头终于是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实在是不合规矩,贻笑大方。 老头转过身去,这才看到身后的众人,老头尴尬一笑,朝众人行礼: 「老夫唐突,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见老头这般,自不敢受,只得多弯些腰,以示尊敬。 老头见状索性便抬头起来,他自然不想难为了别人。 「见过圣师」。众人恭敬行礼道。 管子轻轻一笑,示意众人起身: 「快快起身,老夫不合规矩在先,耽搁了诸位的时辰,诸位不要这般拘谨」。 众人却仍是恭敬无比,原因无他,只因这面前的老头便是法家先驱,有圣人之师美誉的法家初祖管夷吾,世人皆称管圣师、管子。 饶是鱼龙舟上的亚圣也率先抱拳行礼,亚圣虽同管夷吾多有学术上的争锋,但那也仅限于学术之争。 管夷吾算是亚圣的前辈,故而亚圣都是恭敬异常。 连亚圣都这般,其他人自然更是如此了。 管夷吾一行人上了船,这鱼龙舟上自然是热闹非凡。 那一船之上尽是九州的风云人物,倒真是气象蔚然。 那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秦神霄,此刻倒乖得像个宝宝,这也怪难为他的。 可他发现在这里他还真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这里面的人,他还真惹不起。 秦神霄表面上看去恭敬异常,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可他内心深处,对这群人,可没有半点尊敬。 「哼,所谓人间浩然,天下圣贤。 不过是一身修为天下无双,那自然是天下的执牛耳者了呗。 一旦我得到天元神玉,届时又何须看你们的脸色。 什么狗屁圣贤道理,还不是弱肉强食,万变不离其宗。 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狂傲还能坚持到几时,这天塌的时候,首当其中的便是你们这等自以为是的高人。 一个个还自以为是如何地非凡了得,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神霄想到此,不由得心情大好。 用手捏了捏那入手的柔软,竟将 那一双玉手捏得通红。 秦含玉感受手边传来的力道,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自从她选了这条路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也正是因为心理上有了足够的准备,他才决定更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在秦神霄不过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而满载圣贤贵客的鱼龙舟,则是向天风渡的方向疾驰赶去。 整个人间的眼睛此刻似乎都在盯着药王谷,人间最山巅的那帮人齐聚于此,自然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而此时还在天元明夷城瞎逛的阿青,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那久违之地。 有天元第一楼美誉之称的翠红楼。 天元在之前作为进攻云柔帝国的最前线,不同于其他几个属国,完全由天风帝国直管,虽有属国之名,但却无属国之实。 由天风指派的节度使统管天元境内,这天元节度使郑明怀是雪清河的亲信,他的大公子郑允礼是这天元境内的混世魔王,也是雪天晴最忠诚的支持者。 所以这个当口之下,郑氏父子自然是极尽谄媚之能事,早将这迎亲沿途布置得妥妥当当。 这段时间涌入明夷城者众多,他们自然不想听到任何人妄议这雪天晴。 这才有了说书先生捧高雪天晴便有官家俸禄拿,而这也是为什么,那两个士卒动不动便敢拔刀相向的根本原因了。 阿青犹豫片刻便准备踏足其中,自己的模样早就大变,如今再失了一只眼睛,想必她们定然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阿青正准备进去,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摇曳着风情万种的身姿便向阿青走来。 那摇曳间自有一种玄妙的韵律,那轻盈的脚步声「哒哒哒」。 既踩在路上,也落在阿青心里。 而阿青的心情也随着那荡漾的波涛而起伏,激荡不已。 阿青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你如今让他看这般画面,那自然是难以把持。 好在阿青赶忙摇了摇头,止住了摇曳的心神,这翠红楼的姐姐似乎天生便有狐媚众生的本事。 阿青不知道的是,这翠红楼内,人人皆习媚术,非是阿青太浪荡,狐媚之下无和尚。 那女子阿青自然也认得,天风军众人皆唤她小霞,具体的真名不得而知了。 而阿青之所以记得清楚,这也是让那群兵油子给念叨得。 再有这段明德的第一次便是给了这小霞,所以他自然也格外留意了些。 阿青想起段明德和他说起那事时的娇羞模样,竟是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阿青呀,你是不知道。 那个滋味是真的美呀,那小嘴一砸巴。 「啧~」的一声,便直到那九霄云外了呢。 要不是你兄弟我龙精虎猛,有天人之威,怕是再难提枪上马。 只不过其实我也是心虚不已,只是想着这好不容易来一次。 既然下定决心了,那自然是不破楼兰终不还。 你兄弟我鼓足了劲,那自然是大杀四方。 直杀得贼将跪地求饶,接连高呼:「好哥哥」」。 阿青再想起段明德说出「好哥哥」三个字时候的意气风发,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阿青不由得替段明德感到了高兴,至少他也快意驰骋了一回,也算是少了些许遗憾。 小霞做势便伸手过来,阿青赶忙推手婉拒,非是他看不起这般红尘女子,只是看着她便想起了段明德。 再者,阿青来到此处也只是为了看一看曾经的故 人,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至于那些心猿意马,想归想,却是万万不可行的。 倒也不是阿青故作高洁,实在是心中装了秦般若,那情便早有所属。 小霞见阿青这般,倒也不奇怪,像他这般的人也不少见。 只是这人还带了个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住,无论美丑,都有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公子,可有相好的,奴家这就给你叫去,若是你看得上我,那便由奴家照顾公子也行」。 小霞的话自带一股魅音,阿青闻之连忙摇了摇头,笑道: 「姐姐快去忙去,咱先喝壶酒,若有需要,再劳烦姐姐」。 说着便取出了二十两银票,递给了小霞:「有劳姐姐引路了」。 小霞明显愣住了,这一出手便是二十两,这人也太阔绰了吧。 再见阿青举止有礼,当下也打消了再调戏他的念头,收下银票后便朝阿青施了个万福:「那便谢过公子了」。 阿青废了好大劲,才挤到看台前列,那舞台正中央正是一道靓丽的身影。 如惊鸿起舞,摇曳生姿,一举一动皆令人挂肚牵肠。 阿青还说为何这周围人山人海,叫好声连连呢。 原来是翠红楼的头牌,楼小小亲自登台表演。 这楼小小名声极大,传言天风大将军李承乾也拜倒在她裙下,只要是她一出场,那自然是座无虚席。 好在那看台上是不用额外花钱的,若你是想近距离欣赏那曼妙的身姿,你便得花钱坐到那前三排去。 每到舞至动人处,或是泄露几缕春光之时,众人自然是叫好声连连,群情激昂。 那看得兴起的诸位,自然也不愁没地方泻火,这翠红楼的生意自然便来了。 阿青见着不断有人从看台离开,直上楼去,也不得不感叹翠红楼的好手段。 阿青左顾右盼,始终没有发现那小翠和小红的身影。 二人是翠红楼原先的招牌,这翠红楼也是以二人的名字各取一字而成。 这天风军来此,也多是二人招呼。 一来二去,阿青同二人自然也熟络了起来,其中又以小红同阿青最是要好。 众人对阿青青睐有加,许是因为阿青守身如玉,坐怀不乱,不同于他人。 再加上他年纪小,倒让这翠红楼的姐姐对这小子颇为关爱,大都把他当成了邻家弟弟一般。 而此刻楼上,小翠和小红并没有接客,这正是二人难得休息的一天。 二人正说着什么,便听到推门声,而后便见到小霞一脸开心地走了过来。 「两位姐姐,楼下来了个妙人呢。 我一看呀,多半还是个雏嘞。 我伸手去拉他,他倒是忙不得躲闪开。 我心想,来都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王八犊子。 可人家二话没说,转眼就掏出了二十两银票,说权当是谢谢我引路了」。 二人闻之也觉得奇怪,打趣道:「既是如此大方,你为何不趁热打铁,莫不是那小子实在是长得丑,入不了咱们小霞的眼」。 「哼」小霞娇哼一声,接着笑道: 「姐姐惯会取笑人的,咱们这行哪有以貌取人的规矩,再说了,他头上戴着斗笠,是个什么模样我自然没瞧清嘞」。 小红向来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见小霞这般,自然也来了兴趣,鬼魅一笑道: 「哟喂~不知是谁成日里老念叨那个天风军的少年,天天盼着人家,这都过去多久了,仍是念念不忘」。 小霞此刻娇羞万分,后悔莫及,早知道就 不该将这得床笫之事说予她听,否则也不至于叫人取笑了。 小翠见状拉着小霞坐下,这才笑道: 「我说霞呀,你害羞个什么劲,这小红的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害臊,也见不得别人害羞」。 小红则是趾高气扬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就想呗,大大方方承认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难道咱们就不是人么?连喜欢别人、念着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听小红说完,三人都不觉得低下头去,眼中尽是无奈和悲伤。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为奴为娼? 谁愿意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可这命运使然,又岂是她们可以左右的。 这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小红一席话自然戳中了三人内心最深处。 小红的趾高气扬又何尝不是一种感叹和不甘。 小霞抬起头来,这次反倒是大方起来: 「是!我是念着那小子。 就凭他对我格外温柔,不像寻常人一般。 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不再是一个工具,也不只是一个娼妓。 若是有个人能把你当成个正常的女人,换做是你,你会不心动么」? 小霞一语,倒是让二人都说不出话来。 在别人眼中,她们似乎天生便是***的代名词。 任你再美丽的头牌,只不过也是价格高低而已。 都是被明码标价的,以这样的价格来衡量自己的美丽,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更何况就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姐妹,也会因为眼红别人的价格而钩心斗角。 久而久之,她们自己也将自己当成了货物。 卖了个好价钱,那便是他们的骄傲。 这般说来,这又是何等的可悲! 小红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小霞说道: 「有个念想总是好的,可他既是天风赤色军的人,那便是将头拴在腰带上了,不说你今生再难相见,那小子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了」。 小霞,想到此,立马激动了起来,忙问道: 「红姐,你上次不是说还遇到了那个常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子么,他叫阿青?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可有听他说起他的事情」。 小红只是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 「我也想同他好好聊聊,可惜后面便出了三皇子被刺杀的事情,再后面便再没见到那小子,自然也无法开口询问了」。 小霞闻之,只得失望地点了点头。 而那个少年之所以让人难以忘记,小霞也难以启齿,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真正的开心。 那一刻她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她的想象里,那个孔武有力,老实敦厚的少年便是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小红也不想小霞再沉浸其中,便岔开话题,重新谈回了那个奇怪少年。 「霞,你说那少年只是给了你小费,并未寻其他姐妹」? 小霞强打起精神,缓缓道:「确实如此,我见他举止有礼,出手阔绰,特意留意了一下,只见他往看台上挤了去」。 小翠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后开口道: 「既是如此,那便是慕名而来呗,都托了这天风大将军的威名,咱们的小小也算是九州人人皆知的名人了,一舞九州倾,那天下慕名而来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小霞点了点头,有些好奇道: 「我说二位姐姐,这小小和天风大将军李承乾真有什么不成? 都传言大将军拜倒 在小小裙下,这个中究竟怕是只有小小自己清楚了。 可我一问她,她便羞红了脸,也不答是与不是。 我只记得大将军每次来时,倒都是点名要小小作陪」。 小红听罢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无哀怨道: 「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又哪来的什么将军美人的佳话。 妈妈这般,无非是想借大将军之名罢了。 若不是如此,翠红楼的生意为何会那么好? 若是二人真有点什么关系,那日天风三皇子又岂敢如此羞辱她,也不至于让我差点当众受辱了」。 听小红说起来,二人再想起那日的场景,对这小红是敬佩有加。 那日的情况下,妈妈都不敢怎样。 整个翠红楼也只有小红一人挺身而出。 所以在这翠红楼里,小红格外受人尊敬。 头牌楼小小更将其视为及时雨,大恩人。 小霞这才颤颤道:「红姐,我知道您的意思,前番是我错了。 那日你替小小出头,我便知道只有你最懂我们的无奈,也懂现实的残酷。 我这般的身份,喜欢别人又能如何。不过是白白害相思,徒增烦恼罢了。再说了,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别人又是不是真心正视过我呢?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活该如此。既收了钱,又有什么资格贪图所谓的真情实意」。 二人闻之只觉伤心不已,小红再想起那日的凌辱,亦觉得后怕不已。 若不是突生变故,那个畜生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行那禽兽之举。 可让人无奈的是,就是那般的畜生反倒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一句话便能轻易将她打回原形,脱得衣不蔽体,再无一丝尊严。 小红一想到此就有些恨,她恨毒了雪天晴,可她越恨,她越痛苦。 如今听到雪天晴大婚的消息,她便知道,人品的低劣根本无关紧要。 就是他这样的人,行那畜生行径,他们只会说那是真性情,率性而为之,不失为血气方刚的真豪杰,其背后的鼓吹者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他大婚,那九州名流无一不到场。 就算是实在不能来的,也得把礼备上双份,这就是现实! 一想到此,小红就越发佩服那个所谓的风云榜首岳天青来。 那不可一世的雪天晴也在九试大会之上被他击败,当真是少年英雄。 若是叫小红见到他,定是要五体投地,以示佩服。 听到这个消息,小红兴奋得睡不着觉,看着有人收拾雪天晴,她便觉得开心,觉得那是报应。 可这样的报应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听到了药王谷退婚的消息。 接着便是雪天晴和风波若大婚的消息席卷九州。 而那个割据一方的无妄守护者,却再未发一言。 小红想到此就难过不已,她只觉得唯一的英雄也不英雄了。 她一想到此,便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可让人期待的了。 可她转念一想,自然也理解了他的难处,只是从根本上,谁都有那个英雄情结。 有的时候,再不想顾什么大局,也不想明什么事理,只想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可怜的是,像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你可以不服,但是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别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所谓的抗争也不过是自己与自己过家家罢了。 她做不到,她便希望有人能做到。 曾经那个叫岳天青的少年英雄便是她的希望,可 希望破碎之后,那便只有无边的绝望了。 小霞走下楼来,阿青便迎了上去,他此行便是为了看望二人,二人于天风军算是有恩,不管其目的如何,恩便是恩。 更何况对自己而言,阿青同她们在一起也轻松不已,阿青也无形将二人当成了姐姐,要不然九试大会之前也不会专门来一趟翠红楼。 小霞见阿青迎了过来,还以为他也是同寻常人一般,再憋不住火了。 这般虽是正常,可小霞不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她真的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嘞。 阿青可不知小霞在想什么,只是客气道:「小霞姐姐,不知小翠小红二位姐姐可在」。 小霞明显一愣,而阿青一时疏忽,竟将小霞的名字说了出来。 「公子,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阿青急中生智,便笑答道: 「刚才特意问了看台边的兄弟,方才知道了姐姐芳名」。 小霞也未深究,听他一来便要找两位,也是大感诧异,心里直叹道: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玩得还挺花」。 嘴上则是客气回复道:「二位姐姐今日休息,暂不接客,怕是要扰了公子雅兴了」。 阿青听出了小霞的话外之音,脸不觉一红,羞涩道: 「不是姐姐说的那个意思,我同二位姐姐早就相识,这番特意来访,正值二位姐姐休息,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小霞见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若所为那事而来,此刻怕是早已打起了退堂鼓,绝不会像这小子这般。 小霞想了一会儿便问道: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奴家也好为公子通报」。 阿青想了想,少有人知道阿青便是无妄城的岳天青,想来也无所谓,便直言道: 「阿青,赤色军的阿青」。 那知阿青话一出口,小霞却是愣住了,忙将阿青拉在一边,十分激动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阿青听他言语激动,想必是也没忘了自己,这才笑言道: 「小霞姐姐,就是我呀,阿青呀,赤五营的阿青呀,你想起来了么」。 小霞连退好几步,见阿青戴着斗笠,还以为他在军中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当下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便向小红的房间冲去。 阿青也没多想,便跟着小霞而去。 小霞将门推开,只听「砰」地一声,那门被撞开,受到余力反震,不停来回,嘎吱作响。 小翠和小红都是一愣,不知这小霞为何去而复返,还连门都不敲便推门而入,倒像是十分慌张的样子。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那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戴着斗笠的陌生人。 小霞来到房间后,二话不说转身将门关上。 而阿青这边,看到屋内的正是小翠和小红,亦是激动不已,竟是直接摘下斗笠,便朝二人走去。 「哒哒哒」。 阿青急促的脚步声和二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你唱我和。 二人只觉得是紧张不已,心扑通扑通狂跳,谁又知道阿青是要干什么。 二人一时紧张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阿青看到二人,则是再想起往日的场景,当下十分激动便脱口而喊道: 「翠姐姐,红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二人本来紧张无比,可听到阿青这一声呼喊便瞬间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吃惊。 那小霞这也跟了上来,冲二人说道:「二位姐姐,他就是阿青,赤色军那个小阿青」。 小霞激动说完,正好看着阿 青的脸。 她的话也再说不下去了,反是惊恐慌张道: 「你。。。你。。。你不是小阿青,你到底是谁」! 阿青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容貌大改,她们能认出来那才是奇怪呢。 阿青见状只得脱口而出: 「小霞的嘴,小翠的腰,红姐的双腿真风骚」。 听完这话,三人虽都是久经风月之人也不免害羞了起来,可这也无疑坐实了他是阿青的身份。 因为三人曾问过,天风军的兄弟都是怎么评价她们的。 他们天天说三人的事情,阿青当时便脱口而出,这才有了上面的打油诗。 这除了三人,那便只有阿青知道了,他不是小阿青又是谁? 「小阿青,真的是你」! 红姐的声音激动非常,阿青这才将容貌大改的事说了出来。 而一旁的小霞早就迫不及待,连忙追问道: 「小阿青,你那个兄弟没同你一起来么」。 小霞说完脸上已漫上红霞,一脸娇羞。 阿青听他提起段明德只觉得有些伤感,顿了顿才缓缓道: 「霞姐,你是说明德吧」。 小霞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阿青则是言语低沉道: 「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那一战,云柔趁夜偷袭,他就葬身于明夷城外的荒漠上,少了脑袋断了腿」。 小霞闻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接着竟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阿青也不知这小霞为何会这般,可见她如此难受,也跟着伤心不已。 哭了好一会儿小霞才冷静下来,追问道:「他,他可有提起过我」。 自从那事之后,段明德是天天提,他耳朵都快起茧了,阿青便如实相告。 「实不相瞒,霞姐,那家伙天天搁我面前念叨,一天至少三次,只是内容我就不便说了」。 小霞听阿青如此说,便觉得圆满了,既是开端,也是结局,这便再好不过了。 小霞此刻是又开心又难过,全为了那死去的段明德,他若是知道,这小霞也牵挂着他,指不定有多开心了。 若是二人九泉再相会,说不定还要一天三次,絮叨个没完。 四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听起阿青从天风军中除名,见他一脸落寞的模样,也忙安慰他。 再问起他现在的营生,他只说在无妄城,并未具体详说。 可就是无妄城三个字让红姐激动不已,忙问道: 「小阿青,你既在无妄城谋生,你可认识无妄城的守护者,烈焰军主帅岳天青,说起来,你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青呢」。 阿青见到如此激动的红姐,一时也有些不解。 为何提到自己,红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阿青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既在无妄城里,那自然是认得」。 那红姐双眼一亮,便疯狂追问道:「那你可知药王谷悔婚又是为何? 这风般若为何又改嫁三皇子呢? 还有这岳天青,我看也是少年英雄,更是风云榜首,为何又将未婚妻拱手相让呢」? 这一连串问题直指阿青痛处,阿青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如何作答,反是反问道: 「红姐,你为何如此关心岳天青的事,莫非你同他认识不成」。 红姐忙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些许悲凉道: 「那日翠红楼里,你想必也见到了雪天晴的畜生行径。 这样的人,我自盼望有人能治治他。 我是***之人,自然没有这个本事,我便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了」。 阿青听红姐提起,也想起那日的场景,若不是幸得泷一相救,只怕那日还不好脱身。 阿青看着红姐,一时有些忍不住,便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刺客,而那个刺客就是岳天青。 可阿青还是忍住了冲动,这般行事,只会给人徒增烦恼。 阿青顿了顿这才回答起红姐的问题:「红姐,这个中隐秘我自然也不是很清楚。 但据大家伙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个善罢甘休之人。 雪天晴这般人物,多行不义必自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别看这两人的婚礼空前浩大,殊不知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嚣张至极嘛那便是死路一条」。 红姐只以为阿青是那么说来逗她开心,只是摇了摇头,显然兴致不高,阿青见状便坚定道: 「红姐,你瞧好了,我和你打赌,那岳天青绝不是缩头乌龟,他们的大戏可有得唱了」。 红姐听着阿青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小小少年所说的话并非虚言,其中自有令人折服的力量。 红姐眼中尽是狠毒之色,恶狠狠道: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是这样的人都不遭报应,当真是天理难容」。 语罢,阿青竟是取出了三张银票,其上的数额更是夸张,各是一万两。 这还是阿青尽力控制数目所致,他只怕一下子拿出太多会吓到三人,虽然这三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了。 三人都满是震惊,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来的那么多钱,小翠更是十分严肃道: 「小阿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你可不可自恃武力,行那打家劫舍之举」。 众人实在想不到阿青小小年纪去哪搞那么多钱,再想到阿青本是天风军的人,那自然是有些武力在身上的,自然便往那些方向去向了。 阿青听罢是连连摇头,苦笑不得。 「翠姐姐想哪里去了,你可知无妄城舍离村新建了酒厂,就在我家的田地上呢,我每年啥都不干,便有分红可以拿呢,你们快收下吧,我曾是天风军之人,便定然不会做出有违道义之事」。 就算是三人远在天元,也听说了无妄城的诸多变化,而舍离村的酒也声名远播,在这天元境内也是极稀罕的东西,那价格嘛,自然贵得离谱。 可怪就怪,价格虽是离谱,却还是一涨再涨。 这样神奇的东西,三人自然听过,听阿青说起,便也信了七八分。 见阿青十分坚决,三人只好默默收下,心中亦是感动不已。 他们其实并不光是因为这些钱,更多的是因为阿青待他们,完全就像是寻常人一般,非但没有看不起她们,更是对她们异常珍视,这让三人怎能不感动? 而阿青也不是没想过给她们带点什么礼物,而不是送钱。 可思来想去阿青觉得还是钱最实际,你让他去挑什么礼物,他是头都大了。 三人看着失了一只眼,但整个人却更加俊朗的阿青,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实际。 而此时的城门处,那不知走了多少天的苏乞儿也终于走到了明夷城。 他看着明夷城门,自顾自喃喃道: 「明夷,利艰贞。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而此刻的舍离村中,一道人影自舍里桥边弹射而起,直向药王谷的方向。 舍离桥的另外一头,是两个孩童。一男一女,正哭得泣不成声。 女孩一边哭,一边喃喃道: 「龙战于野,其 血玄黄,其道穷也」。 男孩则是呜咽啜泣:「幺儿再没有四哥了,幺儿再没有四哥了」。 男孩心痛不已,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四哥,正是亡于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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