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决定出去找那些喇嘛和官兵,给何东来报仇。
心意已定,钟离走到山坡何东来的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先生,我要走了,去给您报仇,报完仇回来再陪您!”
钟离把从瀑布掉落到河里的百姓打捞上来,埋葬在何东来的墓地旁边,随便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拿着那根插鱼的棍子,沿着河向前走去。
走了几天,两侧山势降低,树木也变得稀疏,河水顺着地势流入前方一大片湖泊当中。湖边停靠着大大小小的十几条船,距离湖边不远有个镇子,不时见有车马进出。
钟离久不见人烟,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的走到镇子里,听着嘈杂的人声从街道两边传来,恍如隔世。
身上的衣服在路上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头发又脏又乱的黏连在一起,汗水沾着泥土盖住了原来俊朗的脸庞。街道上的人以为又是讨饭的花子,不以为意;钟离见无人关注到他,紧张的心才慢慢的放下来,开始好奇的看着周围来往的人。
钟离走到一个沿街的小饭馆门前,饭馆里飘出来饭菜的香味,让钟离口涎欲滴,咽着吐沫看着饭馆里桌上的饭菜,双腿再也挪不动步。
饭馆的伙计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站在门口,唯恐影响到生意,大声呵斥钟离:“哎,叫花子,赶紧走赶紧走,别影响我们生意。”
钟离自知理亏,绕开门口,肚中饥肠辘辘,实在不想动弹,闪过店门,在店拐角的窗户底下坐下来。
窗户旁一桌客人吃的热闹,酒碗噼里啪啦的不停的撞击,口中喊喝喝喝。
一个汉子喝完,把酒碗墩在桌上,说道:“大哥,你听说了吗?颍州一个叫刘福通和一个叫韩山童的人一起造反了。”
那个被叫大哥的汉子说道:“嗯,是这么回事,我是前几日在寿春递盐引的时候听盐道衙门的人说的。”
那个被叫大哥的汉子声音低了几分,说道:“听说刘福通人家是当地的大户,他自己还在镇上做了个巡检,为人也豪气;去年朝廷派工部尚书贾鲁修河,他假公济私,以修河道的名义敲诈勒索刘家,还把人家祖宅毁了,刘父也被气死,刘福通这才造反。”
那汉子嘿了一声,轻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道:“可惜啊,听说在举义当晚,被韩山童的好兄弟叫什么崔二牛的报告了官府。官府派大军立刻围了他们,要说还是刘福通武功了得,带着几个弟兄硬杀了出去。韩山童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官兵抓了,连审都没审,带回去验明正身,当晚就被割了脑袋。”
桌上的人一片唏嘘,低声说道可惜可惜。
汉子继续说道:“刘福通带着那几个逃出来的弟兄逃到颍州,立刻组织人造反。很快就把颍州打下来了,嘿,没想到官兵这么怂包,靠着大城能被一群拿着棍棒叉子的老百姓攻下来。而且势不可挡啊,接着占了牛皋,连破罗山、真阳、确山;听说现在正在舞阳大战。”
众汉子群情热烈,纷纷拍桌叫好,被叫大哥汉子急忙说道:“嘘,噤声!喝酒喝酒。”众汉子纷纷举起酒碗,撞在一起,继续喝起来。
喝了半晌,这群汉子起身结账而出。刚出店门走到街上,紧跟着从店内走出一个身穿青衣,带着斗笠的汉子,对着被叫大哥的汉子喊道:“前面的兄弟稍等。”
众汉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来处,青衣汉子抱拳说道:“兄弟贵姓,怎么称呼!”
那汉子面带疑惑,抱拳施礼,说道:“好说,好说,在下张士诚,带着兄弟们行盐到此。不知兄弟有何指教!”
青衣汉子说道:“指教不敢,在下梅子山,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到众位弟兄要回扬州,是想着借个方便,不知可不可以。”
众人脸色一变,心道:“要是这人听说他们要回扬州,那后面的话也肯定听到了。”转头看向张士诚,眼里带着一丝慎重。
张士诚略作沉吟,抱拳道:“这倒没什么,只是舟行水险,若有什么照顾不周,恐怕失了礼数。”
梅子山笑道:“无妨,只要能借船一角栖身就好,定不会打扰各位,也不会胡乱插手各位的事情。”
张士诚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了,只是船上脏乱,兄弟别见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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