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守一也不知道父辈们到底拿了别人什么东西,爷爷钟紫山临死前没多说什么,父亲更无奈,死在了山里,尸体是被樵民抬回来的,临死前根本没机会留遗训。
习惯打坐冥想,时间会过的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以后,听得官道上有人骂骂嚷嚷,钟守一起身站在树后面观望。
只见二驴子和他六个兄弟正在拍打马儿,那三匹马已经被他们折磨的失去了耐心,一路上走走停停,摔了不知多少次,人和马互相厌弃对方。
他们自然发现不了钟守一,但钟守一却看得真切,二驴子佩刀沾了血水,已经冰冻住,他的其中两个兄弟一人背着一袋东西,黑色马蹄露出袋来,看着像是自家三人遗弃的那匹死马的腿蹄。
天色再过半个时辰就会亮,而他们驾驭不了马匹,硬要强拉着往前走,路过的过程便显得尤其漫长。
那三匹马很明显是饿了,没有草料,哪会由陌生人继续控制,二驴子和他的乞丐兄弟们用尽气力后,撒手不再管束,就地坐下气喘吁吁。
越听他们交谈,钟守一越觉得不妙,没过一会儿,他们便商定停脚休整。
钟守一只觉得自家三人运气实在是差,早想摆脱二驴子一行,没想到此时又要撞见。
好在最后他们一伙朝东面密林钻进去,钟守一松了口气,却还见那三匹马站在原地不动弹,良久才往来时的方向回返。
直到官道上再没人影,钟守一才转身盘坐下继续冥想。
清晨的时候四野寂静,冷风尚在吹动,但温度没有那么寒冷,树梢上的积雪有一些被吹落下来,掉在钟守一的头顶,他睁开眼睛起身舒展身体。
打桩练武的习惯是钟念青教给他的,不管是将来成为修真者,还是只能做一个武人,体魄一定得比常人强。
人的资质有高低,天赋有优劣,但能利用的时间没差距,凡人同样是活七十年,坚持练三十年和坚持练五十年能积累的力量天差地别,这就是‘持恒’的重要性。
滴水穿石这种道理,钟守一从小就懂,所以他不觉得每日清晨练功有多苦,他曾经见过钟念青一跃三丈徒手搏虎的过程,那是一种发自躯体每一寸筋肉骨骼契合运转的力量,令幼小的钟守一心驰神往。
‘人的潜力有无尽挖掘的可能’,这是钟念青教过他的道理,在没有达到凡俗体魄锻造极限的地步,习武之人不能疏松懈怠,那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等到日上三竿后,杨传福缓缓睁开眼睛,用雪水抹了脸,站起身见钟守一正在吃肉饼,也走过去顺手拿了一张。
“昨夜没睡?”
“嗯。”
杨传福点了点头,边咬肉饼边道:“今夜我守,你和灵儿睡。”
钟守一没有回应。
二人吃罢,丫头刚好醒来,杨传福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没受冷,笑道:“灵儿,饿不饿?”
“饿。”灵儿揉着大眼睛应了一声。
杨传福掰下半块肉饼,递过去让她吃。
钟守一问:“你还好么?”
杨传福瞥了一眼,“我有什么不好?”
虽然他知道钟守一是在问他身体情况,但还是很反感这小子的语气,好似自己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那一帮乞丐就在对面密林里休息,昨天后半夜赶来的。”钟守一继续说。
杨传福皱眉起身观望,也没看出什么动静,暗骂了一句:“这帮东西,阴魂不散。”
待灵儿吃饱,三人裹好衣袍下至官道,轻手轻脚继续赶路。
没走两里,只听身后多匹马儿嘶鸣,赶紧停下脚步藏在官道一侧,不一会儿便见好几辆马车奔腾而过。
不需要猜,这一定是昨夜经历过妖祸幸运生还的人,趁着白日要离开那个鬼地方。
等那几辆马车走后,杨传福带着二人继续赶路,从上午到下午只赶了不到十里,根源还在他那疼痛的腰胯上。
昨夜休缓好了一些,白日赶路又开始疼,终归是装不下去,走走停停放慢脚步,反正离袁城已经有四十里左右,感觉没了危机。
夜间时,由于官道两旁尽是平原,三人踏寻东西两面地域,在东面五十丈外找到一处雪坑,便打算落脚休息。
这一次杨传福躺在外面披上袍子给兄妹二人遮风守夜,没过两个时辰,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睡着了。
而官道上自北向南三三两两的人影正在奔跑,北方偶尔有凄厉喊叫声,很快也销匿绝音。
只一思索,杨传福便知道,不能再休息了,还得赶路。
刚将钟守一和灵儿唤起来,只听一声‘咕唔’鸣啸,回头看,顿时亡魂大冒,那天上本就漆黑一片,此刻无数红点飞卷,格外渗人。
“快走!”杨传福二话不说,自雪坑拉出兄妹二人就往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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