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宗室男子呆若木鸡。
“竟然花费那么多吗?”
没人敢相信宗室的耗费比百官还多,这特么不是祸害是什么?先前还理直气壮的人,现在却沮丧了。
绝望了!
大家都感到了绝望,吃惯了大锅饭和铁饭碗,突然被告知你的子孙需要自谋生路,这些人都慌了。
有人绝望的喊道:“陛下不会答应……我们是宗室,是陛下的同宗血亲,若是我等蒙羞,那就等于是陛下蒙羞!”
这话在赵祯从城门里站出来后终止了。
他负手站在那里,目光清冷。
陛下对此事是什么态度?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赵祯,赵允让也在看着,他的目光平视,无悲无喜。
近前。
他止步。
赵祯在看着他,突然缓缓伸手,手伸得缓慢,但却很坚定,他拍拍赵允让的肩膀,露出了微笑。
“你很好,宗室能有你等识大体的,朕深感欣慰,我大宋不是一家一户的天下,是万民百姓的天下……”
“陛下认可了!”
那群宗室男人如丧考妣,有人哀嚎道:“宰辅们呢?”
“宰辅们巴不得不养咱们!”
有人木然道:“本来平平安安的,怎么就出了这等事呢?”
“好像是秦为第一个进言……”
“那个畜生!”
人群中的苏洵突然喊道:“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众人都跟着呼喊起来。
那群宗室男子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没精打采的跟着叫喊,苏洵得意的一笑,然后就溜了。火山文学
稍后他出现在了一个朋友的家里。
“仲白兄。”
朋友正在饮酒,见他来了就不由分说的拉过来灌了一壶,苏洵打着酒嗝,翻了个白眼,问道:“仲白兄可否帮个忙?”
朋友指指酒壶,苏洵苦着脸道:“罢了罢了。”
他又喝了一壶酒,然后真的是在翻白眼了,“仲白兄朋友多,家中酒樽不空,今日小弟来,呃!刚才汝南郡王在皇城外说了……”
“郡王一一数落了宗室的耗费,以及丁口越来越多的窘境,宗室哑口无言,可他们定然会反扑……”
仲白兄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苏子瞻何时为那位郡王办事了?”
“不是为谁办事,而是为了公道正义,某的先生与郡王情同手足,某自然要帮上一帮,否则怎配为人学子?”
苏洵又喝了一壶酒,一拍脑门,起身道:“还请仲白兄传播一番限制宗室的好处,主要是说说陛下的苦心和不易,回头樊楼某请客,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仲白兄垂眸,“某不沾因果。
苏洵大急,说道:“要如何才能出手?”
仲白兄问道:“你既是为了老师出手,那这事儿便绕不开秦为,秦为……他的手段更多,为何不去寻他?”
“先生的手段是不少,可他的麻烦更多。”
苏洵苦笑道:“宗室那些人随后就会去找他的麻烦,所以……再说某总能做些事的吧?比如说某认识的这些朋友,包括你在内,总能为此事摇旗呐喊一番,聊胜于无也好,中流砥柱也罢,某总算是尽力而为了。”
仲白兄笑道:“某本不喜权利倾轧,不过你苏子瞻豪爽,却合了某的秉性,罢了,此事某应承了。”
苏洵拱手道谢,然后踉踉跄跄的出去,稍后他又去了几个朋友处,一一叮嘱,等回到御史台时,他的酒醒了一半。
“苏洵!”
马德禄准备出去,正好撞见苏洵。
他掩鼻道:“饮酒了?”
苏洵打个酒嗝,笑道:“没有的事。”
“谁喝酒了?”
随着这个声音,御史台的才子林建来了。
马德禄有些尴尬的道:“没有的事……”
他不想把苏洵供出来,哪怕这人的老师与自己多有踟蹰。
可毕竟当初……秦为没有对他下黑手,更没有趁火打劫,马德禄自问还算是君子,所以他不屑用这种手段打击对手。
可林建却有一个嗅觉灵敏的好鼻子。
他吸吸鼻子,指着苏洵说道:“好你个苏子瞻,竟然大白天就翘班饮酒,这还做不做事了?啊!”
他的嗓门一下就提了起来,御史台里旋即一阵喧嚷,很快处理结果出来了。
“苏洵,你这一期过不了了。”
三年一次磨勘,过不来就要再蹉跎三年。
“好吧。”
苏洵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惩罚。
刘坚听闻此事后,便把他叫了过去,他很好奇这个年轻人,觉得他的想法和大部分人都不同。
“你性格豪爽,朋友多,看似好处,可也容易得罪人。”
性格豪爽是一种表述方式,另一种表述方式就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这样的人朋友不少,但对头也不少。
性格过于分明不是为官的材料,这一点杨继年看得分明。
“老夫虽在这御史台不受人待见,但却也没人敢主动招惹老夫,你可知这是为何?”
刘坚的话语很平静,苏洵的回答更是干脆,“因为有先生在。”
很扎心的实话。
刘坚点点头,道:“那你呢?”
“什么?”
“你在御史台跋扈,和同僚也不和睦,为何没人敢对你暗地里下黑手?”
不等苏洵犹豫,刘坚叹声道:“也是因为他在……所以越是这样,就越要谨言慎行……老夫没本事,所以自知要谨慎,你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更要谨慎!”
刘坚在御史台不大管别人的事,别人也懒得搭理他。
苏洵若非是秦为的学生,以他的性子,大抵会袖手旁观看热闹。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以后少饮酒,切记祸从口出。
苏洵喜欢喝酒,特别是和朋友在一起,那更是无底洞,直至烂醉如泥。
“是。”
苏洵笑眯眯的应了,稍后下衙就回家。
“喝酒了?”
御史台有好事者把此事散播了出来,刚刚进京的妻子方氏也知道了,她刚刚怀孕没多久,幸得秦为起名‘苏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