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俨希望秦为能直接死在西南。
不只是他,大多宗室的权贵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希望秦为能早死,然后一切恢复如初。
改革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对于权贵来说,改革就是该他们的命。
小皇帝如今还未稳定权纲,朝中多数臣子还在太后与皇帝之间摇摆不定。
若这个时候赵祯没了秦为这把刀,一切改革、新政都会自行瓦解,赵祯不敢用皇位来赌大宋的未来。
“捷报!”
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外面一阵慌乱的躲避声。
“爹爹……”
“快闪开!”
“躲开躲开!这是报捷的使者,被撞死了都活该!”
百姓们自行让出了道路,让报捷的使者能有足够的空间飞马狂奔。
“是哪来的捷报?”
“他是从朱雀门进来的……南方……”
闻言,赵元俨身体一震,就探头出去。
三骑正在疾驰而来,他们的背上插着小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冲了过去。
三名士兵都是浑身尘土,可见是长途跋涉而来。
御街是大宋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此刻道路两边站满了人。
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那三骑。
三人面色灰扑扑的,中间一人昂首喊道:“捷报!捷报……西平州一战,我军一举歼灭土著七千余人……”
“捷报……西平州一战,我军大败交趾两万精锐!”
什么?
几个宗室老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赵元俨那个蠢货不是说秦为不好了吗?
一位老者的面色微白,不复先前沉稳大气的模样。
他们纷纷也趴在窗户边上看着,狠狠的道:“玛的!庞籍刚刚就任枢密使,他不懂战阵,秦为却在府州颇有谋略,既然大胜……那就应是他……”
赵元俨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难过的道:“哎!老夫心中难受,看来是旧病复发了,诸位且坐着,老夫要回去找郎中看病了……”
说病就病,这分明是吓得!
几个老者没好气的看着赵元俨,若不是碍于面子,早就破口大骂了。
方才说秦为死在西南的是你,现在要装病的也是你。
你是知道这次朝廷挟大胜之威,肯定会对朝中的一些跳梁下手,这才害怕了吧!
然后大家就一起抑郁了。
他们觉得自家以后的日子将会更难熬了,而其中最大的始作俑者就是秦为。
“秦为处处和咱们作对……老夫恨不能他死在西南!”
大家都在伤感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三骑飞驰而去。
“大宋胜了!”
“胜了,哈哈!真的胜了!”
“我大宋依然是战无不胜!”
“这都是陛下英明执政的功劳!”
“万岁!”
“陛下万岁!”
声浪渐高,渐渐涌来。
大宋最近几年就只有两场比较大规模的战争。
一次是府州之战,大宋一举击败了西夏人。
第二次就是西南之战,居然是和交趾还有那些土著。
当初李日尊还没亲政,就屡屡劫掠大宋边境,那几年大宋真是焦头烂额,无奈只能以安抚为主。
而现在交趾又搞事情了,那大宋会如何?
大捷!
“竟然能大捷,是谁领军?可没见汴梁派援兵去西南啊!”
“西南那边多瘴疠,援兵不好去啊!”
“这是怎么胜的?难道是天兵天将?”
“管他是怎么胜的,反正是胜了。”
“对,胜了。大宋多久没胜过了?上次赢了西夏人,这次又击败了交趾人,某心中觉得欢喜……”
“是啊!以前不是这里败就是那里败,连一些周边小部落都能让大宋束手无策,再看看如今,真是让人感慨。”
“今日为大宋贺,小店今日一律九折……”
“为大宋贺,今日进来的就送肉汤一碗……”
“小店为大宋贺!今日来找姑娘的客人一律半价!”
“……”
皇城守门的侍卫已经接住了报捷的信使。
三人奔袭多日,早就筋疲力竭,被视为一路搀扶往里狂奔。
“捷报……我军大胜交趾……”
枢密院的人出来了,老将王德用第一个冲了出来,比一些年轻人还要迅速,身体依旧硬朗。
他激动着喝问道:“可是大胜?”
信使的脸上全是自豪,喊道:“大胜!我军大获全胜!”
“祖宗保佑!”
王德用再问道:“秦为可好?”
陛下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秦为了,更是屡屡询问西南战事。
大家都知道,相比于西南的战事,陛下更关心的是秦为能否囫囵着回来。
一个交趾而已,就算败了也无非是丢几座城池。
可一旦秦为死在西南,那就再也没人敢在朝堂上为陛下挡刀了。
再有就是……若是秦为出事,王臻那老头儿铁定会发狂!
还有王尧臣,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可那天因为西南援兵之事,他却是直接顶撞了张之白。
更是说出‘朝廷无钱,就要坐看忠臣战死么?’这种扎心的话。
还有赵允让……那个年轻人也会发飙,他虽年轻但身份却尊贵,不少权贵都在依附商郡王府。
若秦为死了,赵允让很定会出手。
到时候陛下怕是要头痛了。
他最后想到了自己。
若是秦为出事了,老夫……
他很难过,作为打了一辈子仗的武人,他太了解大宋的现状了。
所有人都说秦为是去西南作死的,可只有他知道,秦为去西南不知为了交趾,更是为了大宋武人的地位能拔高几分。
这不是一个人的恩情。
而是对整个大宋武人的恩情。
信使的脸上全是敬佩:“秦承旨亲自率兵、两次冲阵,指挥若定,全歼西南土著,后又率军大破交趾……”
“好!”
老将王德用大声叫好。
枢密院的隔壁邻居就是政事堂。
此刻张之白还在宫中,那些官吏也跟着叫好。
信使最后说道:“在秦承旨的感召之下,庞籍、旁相公亲自带着文官们冲杀上去,庞相公手刃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