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鸡爪子拧下来慢慢的啃。
“全吃了。”
姚氏倔强的逼着儿子吃完了一整只鸡,见他打着饱嗝,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放心考,为娘还能干几年,就算这次考不中,为娘再供你读三年就是了。”
欧阳修眼眶微红,低下头去。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这一科没考中,他就不再读了,然后去找个活计,以后赡养母亲,不能再让她劳累了。
吃完早饭,欧阳修提着考试用的小桌椅,一路把他送了过去。
今日的贡院外人山人海,一眼看去全是人。
汴梁城里的那些小贩也全都出动。
深知今日乃是最大的商机,都拎着巨大的提篮在贡院外叫卖。
不单是干粮,还有热茶,保证热乎乎的,让学子们吃好喝好应对考试。
不过价钱却是平日里的两三倍。
这些应届的考生三年磨一剑,自然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就算再寒酸的学子,也舍得花上三文钱买碗热茶喝。
此刻的贡院人山人海,俨然如后世的旅游景区一般。
“欧阳修!”
姚氏母子来到贡院前,却茫然找不到同窗。
今日的贡院鱼龙混杂,学生们不仅要保持好心态考试,更要注意人身安全,免得被贼人给害了。
要说乡试乃科举的敲门砖。
那么科举考试就是鱼跃龙门,这种时候任何一件小事儿都有可能左右学子们的心态和结果。
欧阳修个子高,左右看了看便发现了国子监的同窗。
祭酒甄良也在边上紧张的招手。
这是国子监翻身的一次机会。
一百二十多个学子参加科举,这中举的比例一下就增高了不少。
若这些人中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考中进士,那甄良这个国子监祭酒的政绩就妥妥的到手了。
秦为也是祭酒,不过他如今正在西南杀人,顾不上这边。
而且依着秦为的脾气,他也不在乎这点儿政绩。
“欧阳修来了,听说他上次乡试得了第五名……”
“切,运气罢了……不过是赖于秦为的关照,听说私下里没少给他们三个开小灶。”
“可不,这次是却是省试,全天下的大才汇聚一堂,他……怕是会成为笑话。”
“听说他和他娘在汴河边给人浣衣,整日与那些妇人混在一起,这种人也配做读书人?”
“谁说不是呢?整日跟一群妇女打交道,这种人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完了。”
“这是自甘堕落啊!”
“怎么说他也是过了乡试的学子,而且名次还不低,若是在外找些教书写词的活计也能糊口,可他却甘愿同一群妇女为伍!果然是没有我辈读书人的骨气。”
“你看他模样痴憨,啧啧,看着就像个呆子,恐怕就是那些浣衣的妇女也看不上他。”
“那倒是……不过话说,安国兄,你今日用的粉扑看着很自然啊!而且还挺香,是哪家买的?”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某用的是古月楼新上的粉扑,还擦了秦记专供的香露,那东西可不好买,从不在汴梁销售,只有从渠道源头拿货……”
“嚯!秦记的香露,那得不少钱吧?”
“也不算贵,百十来贯钱罢了。”
没了秦为的监视,有些骚包的学子又开始了擦脂抹粉。
欧阳修从容走了过来,躬身道:“学生见过祭酒。”
甄良看了一眼憨痴的他,心中叹息。
这学生文采不错,可就是看着有些呆傻,这样子以后怎么做官?
不过碍于秦为的面子,他也笑着摆摆手:“去吧,等着你们一起进去。”
欧阳修回身道:“娘亲,您回去吧,孩儿待会儿就进去了。”
姚氏看了儿子一眼,笑道:“放宽心,好好考就是了,娘还能干活,再供你三年也可,别有压力……”
“进考场了……”
这时贡院那边一声喊,顿时就沸腾了。
“欧阳修,进来,别被挤散了!”
贡院里面。
监考官知事贡院窦尧,皱眉看着进来的考生,说道:“乱糟糟的,让他们安静!”
“肃静!”
本来喧嚣的气氛骤然一静。
学生怕老师从来都是传统,尤其是监考老师,大家顿时都怕了。
这时一个内侍随着人潮走了进来,直奔窦尧这边。
“是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许都知……”
有人不禁低呼了一声。
许茂则近前拱手道:“某奉陛下之命而来,只是在边上看看,绝不干涉。”
窦尧却没给他这个面子,冷冷的道:“稍后会锁院。”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在贡院里旁观考试,这是规矩!
你许茂则更不可能。
许茂则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他身上有任务,自然懒得和窦尧这种老古板置气。
等到一个模样呆板的考生走了进来,许茂则便向前了几步,看着他走近作为后,又退了回来。
“某的事完了,告辞。”
说完,许茂则也不管窦尧的脸色,转身离开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