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了朱雀门。
孔大娘带着秦为顺着左边一路经过汴河。
再往右边走了几百米,前方就是一片民居,比邻交错的格局看着有些拥挤,与甜水巷那边一些内城的宅子格局比起来,显得有些局促。
汴梁房价高的让人喷血,每平米十贯钱的甜水巷都算不上高价。
就像定王府、商郡王府那种地处皇城根儿的宅院,都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就算你富可敌国也不一定能买到。
刘家虽是外戚,但底蕴并不深,尤其是那些穷亲戚一股脑的涌来了汴梁后,刘家的日子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奢华。
除去官场和政界外,刘娥能帮忙的地方有限。
毕竟那些宗室权臣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延福宫,生怕刘娥有什么小动作。
吃皇粮、拿官饷。
而且能在外城有一个宅子,那也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
这已经是刘娥目前能给刘家最好的待遇了。
至于民间传闻的那种,刘家仗着太后把持朝政、胡作非为……那只是民间八卦而已,甚至有很多都是某些势力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就是为了抹黑刘娥。
就比如后世闻名的某京剧选段——狸猫换太子。
这事儿在正史上根本没有记载,多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真当赵恒是中二么?连扒了皮的狸猫都认不出来?就算他认不出来,满朝文武都是赵恒多年培养起来的忠臣,他们也看不出来?
所以真想大概就是,那些后来的学士、清流们为了巩固皇权正统,故意变出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来抹黑刘娥这个执政的太后。
这就和当初武则天登基后,那些唐臣背后诋毁她如何如何荒淫。
只是大宋不比前唐,这个时代的文人地位简直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别说他们敢抹黑当朝太后,就算是皇帝做了他们认为不妥的事情,也照样大书特书,没有证据不要紧,咱们能编啊!
二人一路走进去。
由于家家户户挨得比较近,街巷比内城里还热闹,来往百姓小贩络绎不绝。
直至一个宅子前,上书‘刘府’两个大字,大门不是很宽阔,毕竟刘家没有官身,那种高门大户的制式,用了就是犯忌讳。
孔大娘下了马车,笑眯眯的去叫门。
大门打开,一个男仆看了外面一眼,然后和孔大娘说了几句,就笑道:“家主等候多时,秦郎君请进。”
别是陷阱吧?
那个刘家小姐才将在秦家搞了那么一出,刘家有何吕家闹得颇不愉快。
在这个档口登门,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奈何王臻的命令秦为不得不听,只好看了眼跟来的乔风,乔风微微点头,示意周围已经有秦家的暗探在布防了。
随时保持警惕!
这是个三进大院,不过面积与秦家比起来还是显得略微拘束了些,装饰摆设也单调了一些。
前面大抵是仆役住的地方,还有厨房。
刘家人不少,不过秦为一路进来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刘家人,估计是家主刘标提前打了招呼。
正厅就在前方,他被引了过去。
孔大娘在边上插诨打科的极为活跃,等坐下后,更是拿秦为的害羞取笑。
哥不害羞啊!
只是想着今日这是不是鸿门宴。
八月的汴梁还是有些燥热的。
孔大娘坐在侧面,就趁着这里只有她和秦为的机会,拉开了些衣襟,然后用手帕扇动了几下。
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旦发起浪来,那功力可是不容小觑,更别提秦为这样还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小年轻,一个不好就会沦陷。
一阵女人的体香飘来,秦为嗅到了,但却没有动容,甚至都没往那边投去一眼。
“哎呀!热死了!”
孔大娘把衣襟再拉开了些。
心想老娘也算是阅历千帆了,还能拿不下你一个毛头小子?
可惜秦为只是淡然看着门外,连眼神都没有半分恍惚。
心想哥当年也算是阅尽千帆的老鬼,你这个……后世大街上随便找个地方蹲着,都比你看到的肉要多。
要是给你弄个比基尼来,估摸着老媒人能羞得跳了河。
一个仆妇进来了,飞快的扫了里面一眼,然后把茶水送上。
后院的房间里,家主刘标板着脸坐在上首,身边是妻子钱氏,而在下首就是他们的嫡女刘婷。
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歪坐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抠着手指。
仆妇进来,赶忙说道:“阿郎,那秦为倒是一表人才,且不见紧张慌乱,很是镇定呢!还有……王家的仆人刚才送来了两壶好酒,说是待稍后宴席上饮用。”
钱氏大约三十来岁,有几分姿色却也算不上什么美人儿,闻言就说道:“秦家也算富甲一方,王臻待秦为如子侄,初次登门竟只带了两瓶酒么?”
这是嫌弃提亲的礼太薄了。
只是钱氏却忘了,先前她们教唆自家女儿挖自家姐妹墙脚的事儿。
若不是秦为意志力坚定,
“那是王臻,堂堂枢密使来刘家提亲,就已经是低眉折腰了,你还想他王臻带着厚礼登门么?那就不是客气而是捧杀了。”
当朝枢密使来了刘家提亲,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就是爆炸性新闻。
尤其此时正值宰辅候选的阶段,皇帝的眼线恐怕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王臻,他这个时候还敢来刘家,只能说他对秦为是真的看重。
你还想让他带着厚礼登门?
秦家不缺钱,王臻也能拿得起,问题是刘家敢收吗?
钱氏闻言抱恙道:“是妾身想的浅显了……不过秦为能登门,还真让妾身没想到,看来王臻与秦家的关系当真不俗。”
她看儿女们一眼,后面的话就止住了。
转头对女仆说道:“去偏院唤那家人过来,怎么说老二也是那私生女的生父,这桩婚事既然要刘家来出面,终究越不过他。”
女仆又跑了出去。
钱氏笑道:“秦家没有长辈,上头没管辖,家产又丰厚……”
大抵是觉得这话不对,钱氏就转了口风:“关键这人还颇有手段,孑然一身在汴梁求活,没两年就挣下了偌大的家产,还做了官,汴梁城中可找不到这般出色的少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