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偏头,对上沈瑞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再看他青黑的眼眶,便知他是守了自己一夜。
“怎么不好好休息啊,你这样我是会心疼的。”
沈瑞觉得席砚是越来越把他当自己人了,竟然也会主动调侃自己了。但对于席砚的调笑,沈瑞一肚子的气:“你好意思说,昨晚你二话不说就倒我肩上睡着了,怎么戳你都戳不醒。连你都睡着了,我还敢睡吗,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们不得全部凉凉。”
“你想多了,我都敢睡着了,应该是不会有意外。”
听了席砚的解释,沈瑞没觉得多高兴。
反正,他的意思,不就是自己还是没办法保护他呗。
这种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忙的感觉可真不妙。
纠结的沈瑞完全忘记了,之前确定合作的时候,他还担心席砚利用自己来着,这会儿终于思索起自己有没有用处了。
这边沈瑞东想西想,那边玩家们却是对门外的声响格外紧张。
撇去不需要担心的席砚两人,待其他人都做出防备之态后,安澜才小心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位老人。
安澜与老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正是副本开始时的引导npc吗?
最近发生的事太密了,一天没见,便觉得上次见他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是你啊,快进来。”
稍微安心了一些,安澜将老人引进屋子,陈姐早在开门时就将副本里的人带进了里间。
沈瑞记起,他们似乎每天都能向老人询问一个问题来着。
昨天他没在这里,不知道其他人问了些什么。
但现在他们就要完成副本了,老人的回答也不重要了,不知道他这会儿来有什么意义。
“我来给大家最后一个回答。”
老人颤颤巍巍的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古旧的记事本,没有递给面前的安澜,而是穿过人群,找到了最后面的席砚,将记事本递给了他,如释重负地叹道:“年轻人,多谢你帮我们小南村铲除了祸害,这个东西就留给你了,希望对你有用。”
说完,老人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在场的玩家不是没有动心,但东西交到了席砚手里,没人敢去抢。
沈瑞没想过抢席砚的东西,他想的是,这次副本席砚出力最多,老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将重要的信息交给他的。
在众人凝视下,席砚不紧不慢地收起本子,然后对沈瑞招手。
“叫我?”
沈瑞不太确定地过去,果然席砚这才又把本子拿出来,两人一起看。
这是地方志的其中一册,从大约一百年前记起,记载着小南村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
里面有两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关于太阳神的定义,二是提到了汪氏是外姓。
大概是八十年前,村里又信奉起古老的太阳神,执笔人唯一在此处带入了主观情绪,将太阳神定为邪神。
“邪教之风极盛,然地之积困,民之向也。盖外性所迁,其心异也。方知汪之非王,彼神非神,故祸也。”
联系前后,沈瑞推测出,小南村本姓其实是王姓。几十年前,地缘宗亲的概念还很浓厚,汪氏族人却在这几十年里,成为了小南村的村长,便是因为当年小南村十分贫穷,汪氏借此机会宣扬太阳神,收拢了不少人心。
时过境迁,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再次发生,汪石云又一次以太眼神为借口,残害小南村人。
后部分的村志明显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严格意义上失去了它该有的价值,却让玩家们看到了小南村本村人的价值导向。
执笔人记录了汪氏是如何取得人心,将原来的村长挤下去,又逐渐统治了整个村子。
当时本村人居多,汪氏的统治多少有些收敛,等那几年灾荒过去,太阳神的信仰渐渐停歇,记录的人得以将这样一本村志保留到今天。
村志停笔于十五年前,那时候村子几乎没有什么王姓的人了。
最后一家姓王的,儿子外出打工,留下年迈的老人带着孙女一起生活。
孙女被欺辱的那天,村志写到一半,书页未合。
老头子拖着衰弱的身子想去找人理论,被被滚石般砸下的拳头打到吐血,最后一口血洒在尚未合起的纸页上,上面写着:
“彼闻邪教复盛,如蝗虫之将覆,方知昔时汪虎之眈,间未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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