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笑着:「沙华救我们的时候,就是这般大小,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们的过去,我蒙蔽了自己,让我以为,他便是他......」
云檀的身上,那蓝色的罗裳落上了阳光的明亮,却看上去那般冰冷孤独。
卿离再回头看向森林的深处。
云檀对卿离招招手:「卿离,结束了,从我们见到沙华真身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梦就已经被打碎了,现在,需要打碎梦境的,就是江祭臣自己了,往后,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付凌天不会看着他死,他阳气重,会没事的。」
卿离思索片刻后,跟上云檀。
森林深处。
付凌天眼看着江祭臣和江奴阿清前后走着,宛若鬼引路。
「江祭臣,你不能跟他们走!」付凌天怒吼。
走在前面的江祭臣终于听到了付凌天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付凌天,但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付凌天上前两步:「江祭臣!王子清和江奴早就死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你阿姐和娘请!你他娘的给老子清醒点!」
江祭臣默默地抬眼看向江奴。
此刻的江奴正低头,一脸温和的望着付凌天。
江祭臣的另一侧,阿清也微微笑着看向江祭臣。
江祭臣正要开口,江奴却率先开口道:「祭,跟娘亲走,娘亲才能让你有真正的好归宿。」
阿清只是笑,那笑容看上去那么虚假。
江祭臣仍然站在原地,他本已经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何尝不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倘若连他的命都是假的,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江奴见江祭臣有些犹豫,轻扯江祭臣的手:「祭,去主人那里,回到主人的身边,你才能永远活下去,做凡人,只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受苦。」
阿清笑着上前,牵起江祭臣的手:「跟阿姐和娘亲在一起,好不好?」
「江祭臣!不要听她们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付凌天拔剑上前。
三人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付凌天一剑刺向江奴。
江奴的身体被刺穿,她歪着头,瞪着眼睛,咧开嘴,笑着将付凌天的剑从身体里拔出来。
「江祭臣,你
清醒一点!你看清楚,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付凌天低吼。
江奴和阿清的脸色剧变,凶狠得怒视着付凌天,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江祭臣难过得低着头:「为什么不让我多骗自己一会儿呢.....」
江奴和阿清死死地抓着江祭臣的手不松开。
江奴喉咙里的声音已经与刚刚不同,那股难掩的恶臭味开始传出来,她身上的皮肉开始脱落,化作一滩污水,最终,只剩下一具枯骨。
而江奴身边的阿清,全身也开始腐烂起来,只是,她的身体腐烂程度并不深,只有部分位置皮肉脱落,但样子看上去更加渗人。
「祭......跟阿姐走吧......」阿清说这话的时候,一颗眼球掉落下来,在地上滚动着,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很是怪异,「主人还在等我们呢......」
「江祭臣,不管你是谁,你都要自己做决定,你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吗?你不一直都很坚强的吗?」付凌天怒吼,「江祭臣!我不许你这么放弃自己!」
江祭臣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边是一直在帮助他的付凌天。
而另一边,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最亲近的两个人。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那两个亲人,虽然被沙华控制了心智,但是,他们确实是他的亲阿姐和娘亲啊。
他舍不得松开她们的手,虽然现在她们正紧紧地抓着他,像是生怕他会跟着付凌天走。
但她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跳动的心,他们不知道,其实江祭臣比他们更害怕自己会远离两人。
江祭臣眼角湿润,轻声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不是看上去彩色的黑,而是真的彩色,那该有多好,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真的与阿姐和娘亲一起坐在桌前吃饭,也能......也能让她们亲耳听到我叫他们一声娘亲?」
付凌天终于听懂了江祭臣的话,他慢慢收起了手中的剑:「他们去了,早就去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江祭臣笑了,他转身抬手,将阿清和江奴抱住,一手抱着一个,他们身上的恶臭,在江祭臣眼中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阿姐,娘亲,我爱你们......永远都......爱你们.......但是现在,我不能跟你们走......」
江祭臣的话,令被抱在怀中的阿清和江奴躁动起来,他们的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咯咯声,他们伸出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想要刺穿江祭臣的心脏。
江祭臣突然跃身而起,抽出腰间的软剑:「娘亲,阿姐,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些时间,给了我一个彩色的梦境。」
话音刚落,江祭臣手中的软剑稳稳地打横落下。
只一剑,便将阿清和江奴的头齐齐削掉。
头颅滚落在地上,她们的身体还没有倒下。
她们的尸体仍然在挣扎着,就像是没有想到江祭臣会对他们突然出手一般。
「阿姐,娘亲,安息吧......」
江祭臣说罢,两具本来还站在原地的尸体轰然倒地。
付凌天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江祭臣。
是了,这才是江祭臣,才是那个理性而坚强的江祭臣。
江祭臣抬眼,看着付凌天,慢慢笑出来,那笑容,单纯得好看,是当初为了哄骗阿清时,专门对着镜子练习过的笑容。
但此刻,江祭臣的眼中,泪水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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