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收回时,唇边忽然轻嗤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讽笑。
老宅内。
江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隐忍地死盯着走进来的江承宴。
江承宴刚刚站定。
江老爷子的呵斥声就劈头砸下。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江承宴的身形微顿。
“爷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很淡,脊背也挺得笔直。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对上江老爷子的时候,强大的气势竟直接将其压过。
江老爷子见状,气得浑身发抖。
“逆子,你真的是一个逆子!”
“这么久了,自从你从城海手中夺权以后,我就已经放手不管,任你成长,避你锋芒!”
“就连廷皓我也送出了国,对于你和苏慈意对城海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只眼,可你呢?”
“虎毒尚还不食子,你就这么容不下你的亲生父亲吗!”
拐杖一下一下地用力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宣泄着江老爷子丧子后的滔天怒火。
面对江老爷子的声声指控。
江承宴舌尖一顶上颚,字里行间尽是冰冷。
“所以,爷爷你觉得江家这把火是我放的?”
“难道不是吗?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想城海死?放眼整个帝都,又有谁能做到不留一丝痕迹地在江家老宅里放这么大的一把火!”
骂得狠了,江老爷子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一般。
“你现在翅膀硬了,真是好大的架子,昨天火烧得那么大,所有人都在等你到场,你呢!你连看都没回来看一眼,就连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想做!”
“我早知你从前在韬光养晦,但我老头子要是知道你是个这么狼子野心的东西,我当初就应该把你废了!”
江老爷子骂到最后,布满皱纹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浑浊的泪光在他眼底凝聚。
想他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临老了竟还要面对如此困局。
现在的江氏远超于他预期中的强盛,但江家却破败了。
江廷皓已经废了。
现在江城海也死了。
整个家族除了他这个老头子,也就只剩下了江承宴一人独大。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江老爷子悲怆的模样落入江承宴的眼中,仿若一场笑话。
他觉得可笑。
于是他便笑了。
笑声凉薄又讥诮,“爷爷,你说错了。”
“从我夺权以后,你不是不管,而是你已经没有那个能力管了。”
“爷爷,你已经老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江承宴缓步走到江老爷子身边,擦肩站着。
他微微侧头,就在江老爷子耳边,轻“啧”了一声,挑衅意味十足:
“还有,你把江廷皓送出国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保住他那条烂命罢了,所以您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您说虎毒尚不不食子,您也错了,江城海和江廷皓不止一次地想要我死,你以为是他们不想吗?”
“只是他们太过废物,办不到罢了。”
最后一句话,是江承宴压着声音,意味深长地说出口的。
如此狂傲且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瞬间将江老爷子的怒火激得更盛。
“啪”的一声。
江老爷子扬手就给了江承宴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刹那。
空气好像凝结住了一般。
偌大的老宅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