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将头扭向一边。
这么些日子,宋知越来越发现赵以宸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子,被桎梏在金丝笼里,也算是无意间保留了他心底的那份纯真。
“大漠没有锦州水土好,那边的风沙大得很,也没有这么多湖光山色,放眼望去全是戈壁,除了寂寥以外毫无美妙可言。”宋知捂着嘴笑了笑,耐心地回答了赵以宸的问题。
记忆是一条看不见的长线,漂浮在天边,回首望去,以为自己已经走出千百万里路,却总能因为不同的事情再次回忆起那段自认为已经尘封的过往。
宋知嘴上说着大漠的不好,但眼里那份怀念绝对骗不了自己。
“你会想家吗?”
“当然会啊,毕竟是臣妾曾经长大的地方。”
赵以宸不知道家是什么,以前跟着学究去集市上时,看着手牵着手走在路上的一家三口,他最初会有点触动。
而随着他所走的道越来越和常人不同,自他能出入天圣殿随侍以来,周围的所有人都把他看作瘟疫。
生怕离他近一点就会不祥。
刚开始他对这种改变还有些不适应,屁颠屁颠跑去问先帝,“父皇,为何每次我一靠近他们,他们就飞快逃走呢?”
“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是这即将继承大统的人。”
先帝的语气温柔里藏着刀子,赵以宸也因此憋闷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先帝教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也慢慢淡忘了与同窗好友之间的情谊。
而这一切都不包括黎思。
不论赵以宸在天圣殿随侍到多晚,他总是会提着一些糕点去黎思的居所。
两人什么也不干,就像如今和宋知这样,谈天谈地,只有彼此。
“他们都抛弃你了,你还要当那里是家吗?”思绪如同江水猛兽,狠狠撞击着赵以宸的心口。
“至少在抛弃以前,他们尽最大能力让臣妾过得比大漠所有人都好,在那么贫瘠的地方,臣妾每日都能有新鲜的瓜果,时不时还能喝上羊奶酒,已经比很多人都幸福了。”宋知眼角隐约闪现着泪光。
“若不是他们,臣妾可能都不会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宋知总是这样,将自己的心酸过往说得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赵以宸本想伸手抱一抱她,却不知怎么,双手好像被无形中禁锢住了,抬不起来,只能匆忙地将眼睛瞟向别的地方。
活在世上的时间不过几十载,没有人能一帆风顺的过完这一段冗杂且孤独的岁月。
这途中会夹杂着友情,亲情甚至爱情,但却始终没有一种能保持一成不变,这些终究给那孤独的岁月添上一些艳丽的色彩。
谁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痕,也许有的在心里,也有的在身上,而这些都是时间流逝留下的痕迹。
自我疗愈才是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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