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朝瑰如何?”解决了漠北的王子,赵以宸的语气都松快了不少。
“回陛下,公主脖子上的伤老臣已用药,不出半月便能恢复,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苏内侍.....”医者父母心,在大夫面前不分尊卑,只是这本差一口气就能救活,偏偏来迟了那么些。
赵以宸扶了扶额,胸口起伏略大。
“皇兄,能不能求你,让我带他走。”朝瑰没了魂,双眼呆滞,想到了之前承诺过赵以宸,又慌忙地说道,“我哪也不去,就想让他多陪我一会,他入宫为奴,棺桲肯定都没备下,我想让他体面一点下葬。”
苏公子的死,本就在这计划之外。
赵以宸一行人千算万算,全然忽略了苏公子对朝瑰的爱。
他们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个内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爱人的最后一程。
“朕准了,另特许你设府另住,就将你儿时喜爱的那座前朝公主的宅子赐给你。”赵以宸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点点被这王权吞噬,却又无法将其拉回岸边。
“朝瑰谢陛下。”朝瑰将苏内侍的尸身放平,转身向赵以宸行了一次叩拜礼。
经此一事后,朝瑰才彻底明白君臣之别。
他虽然曾是将自己宠上天的哥哥,但如今也是执掌一方的君王。
赵以宸见朝瑰行此大礼,想伸出手将她拉起来,那手却停在了半空,微微借着空气摸了摸朝瑰的头。
而后又将双手背到身后,缓缓吐出两字,“平身。”
夜已深了,冉冉的舒云之间,彼此好似湍回波折,将一轮皓月拢在正中。
“你别走。”赵以宸用极小的声音,低头对着宋知的背影说道。
“陛下说什么?”宋知光顾着扶起朝瑰,有些没太听清。
“朕让你留下。”赵以宸又轻轻地说了一遍。
安抚好了朝瑰,又看着几个内侍将白布盖在苏内侍的脸上,一群人匆匆地离开了雨花阁,宋知才停了下来。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稳坐金台的人,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心里的愧疚。
“朕从不知道你会弹琵琶。”赵以宸声音有些哽咽,但他掩饰的极好。
“回陛下,臣妾幼时学过,现下也忘差不多了。”不知何时,宋知也开始揣摩起了赵以宸的意思,俨然与宫中奴婢毫无分别。
谁都害怕他,他最信任的臣子畏惧他,这合宫上下的人都怕着他,从来没有人觉得他也会累。
“以后不许弹了。”赵以宸的音调自朝瑰走后,一直都是极小的,生怕被别人听见。
宋知与赵以宸之间,似乎总有某种特别的联系,她好像能从赵以宸那些看似辱骂的语气中,听到他在求救。
他在这寂寞深宫里被困了一辈子,自出生起便望着四四方方的天。
母亲死了也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悲伤,还要立即装成没事人那样,在这宫里继续尔虞我诈。
他饱受了这宫里的趋炎附势,所以一登基便封了舅舅贺兰康年的官。
他想通过那双与母亲相似的眼睛里,看到那曾熟悉的温暖。
而人心总是贪得无厌的,享受到了权利地位的快感,贺兰康年也愈发不受控制,两人之间必有一场较量。
宋知未语,她听见了赵以宸的求救声,但是却怎么也忽略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