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细雨,时落时停,空中都弥漫着水汽。
宫墙边的柳树随风而动,发出渗人的声响,月亮无神地隐在乌云中,映得本就空洞的黑夜多了几分恐惧。
殿中一女子瘫软在地,衣衫破败,鲜血遍身,即使如此,也依旧未选择对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屈服,任由内侍的皮鞭落在身上,她目光寒气袭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
男子见女子是个硬气的,大步流星地从龙椅上走下,抢过内侍手中皮鞭,捏起女子的脸,“黎思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朕的。”
“我不是黎思,我叫宋知。”女子反握住那男子的手腕,神色淡漠清冷,实不知其是喜是哀,使人猜不透她丝毫。
许是宋知反抗的行为激怒了他,他用力地掐住身下人的脖子,顺势将其按在床榻上。
“在回答朕的问题时,你应该自称臣妾。”
窒息、无助全都朝宋知袭来,她吃力地从腰间掏出早就藏好的簪子,狠狠地刺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多少次,自从她被当作舞女送进宫来,每日都过着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
一年前,她正与数只豺狼争夺一块巴掌大小的生肉,眼看着就快要将匕首刺入头狼的心脏了,突然一只独眼的豺狼从背后突袭而来,重重一击。
快要陷入昏迷之际,她依稀看到几只豺狼被一男子数下解决,那姿势如行云流水,毫不犹豫,当即决定,要报此救命之恩,不论要用什么办法。
等宋知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于那男子家中,她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是虚无的,望向那男子时,恍若陷入了那人深邃的漩涡中。
穿着别扭又华丽的衣裙,吃着江南清淡的饭菜。
即使被送入宫,成为了赵以宸的妃子,她也依旧记得那日与那男子相遇的模样。
他说他叫贺兰灼,是贺兰家的庶子。
赵以宸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火辣的刺痛不得不将她从那段回忆中扯回现实。
“他们能找到你,真是费了不少心思。”赵以宸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嘴里还不忘厉声呵斥,“来人!把贵嫔送回漪澜殿。”
一碗黑色的不明药物端至宋知面前,她自然知道这是何物,也知道这对女子伤害有多大,但是在这一点上两人竟有了一致的想法,谁都不愿留下骨肉。
宋知爽快地一饮而尽,药物顺着血液流入全身,她瞬间感觉小腹有千根银针在刺痛着,四肢无力,眼神涣散,额头上还冒出些许汗珠。
很快便被七八个内侍连绑带请的送回了漪澜殿,还未进漪澜殿大门,侍女便急忙忙地从内殿跑来。
“怎么样?贺兰灼怎么说?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宋知浑身发抖,一分钟也不愿待在这个会吃人的宫殿里。
“没有,灼公子说让咱们再等等,还问了许多关于陛下的近况。”侍女仔细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在一旁安慰道。
“他还能有什么近况,日日如常.....”一想起赵以宸便是那恐怖如斯的模样,她轻叹一声,“青玥,真是抱歉,连累你来这陪我受苦,当初你要是没去求贺兰夫人进宫陪我,或许现在应该不会如此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吧。”
青玥眼角的泪还未擦去,奋力地摇摇头,“若没有奴,娘娘就是一个人了,奴还能帮您和灼公子传递信件。”
两人在偌大的宫殿中相互依靠着,就好像在孤独寂寞的雨夜中,为数不多的那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