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号地块项目是通过招标形式招聘施工单位的。市建公司为了拿到这个项目，在标书上的价格已经他到了最低，没想到光复公司的价格比他们更低，自然而然，中标的就是光复公司了。

让郁文和康一忠不明白的是，自己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了，尽然还有比自己更低的公司，他们不知道，这家公司如何开展施工？

光复公司在拿到这个项目之后，并没有施工的能力，又将工程转包给了别的公司，他们从中拿到了所谓的管理费或者说是中介费，也就是说，在他们的标书价格上，光复公司又抽掉了一块。

暗箱操作。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不足为奇。

当各公司的标书递呈建设局以后，等待的就是中标的消息了。

有人说，是贪欲毁了信仰，也有人说，是金钱毁了道德，其实都不是。是权利，是高度集中的权利失控，造成了这一切恶果。

当权利能变成金钱的时候，它把人类的一切文明都变成了商品，人们开始寻找自己的权利变成金钱，衙门可以把正义卖掉，官员可以把灵魂卖掉，衙门、官员这两主宰整个社会的关键，卖掉了正义，卖掉了灵魂，还有什么可言？人性开始走向兽性，无边的欲望和蛮横代替了文明。

光复公司的办公室里，董事长兼总经理宋思祥的双腿翘在办公桌上，嘴里叼着一直雪茄，悠闲的看着报纸。

副总经理方定海过来，也许是他刚出茅庐，不懂人情世故。他担心自己制作的标书会失标，虽说是科班出身，但也没有实际的操作经验。

方定海的担忧，在宋思祥来说，根本不当一回事，他倒是个江湖人士，对社会上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

“你懂什么？我们叫关系，你知道吗？关系等于有关系，有了关系等于发生了关系。”

方定海不明白的摇摇头说：“什么关系，关系的，绕口令啊。说直白一点。”

宋思祥放下双腿，正襟危坐，慢慢的说：“我先跟你说个关系的故事。一个农场主在他的粮仓里放了老鼠夹子。老鼠发现了去告诉母鸡。母鸡看了看老鼠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的事，自己小心吧。’母鸡说完走了。老鼠又跑去告诉肥猪。肥猪淡淡的说：‘这是你的事，还是自己小心为好。’说完慢悠悠的走了。老鼠又跑去告诉大黄牛。大黄牛表情冷漠的说：‘你见过老鼠夹子能夹死一头牛的吗？祝你好运。’说完也骄傲的走了。后来老鼠夹子夹到了一条毒蛇。晚上女主人到粮仓里取粮食时被这条毒蛇咬了一口并住进了医院。男主人为了给女主人补身体把母鸡杀了。女主人出院后亲戚都来看望，男主人把肥猪宰了招待客人。为了给女主人看病欠了很多钱，没办法男主人把大黄牛卖给了屠宰场宰了。有联系=有关系=发生关系。不要以为和自己没关系，有了联系就有了关系，有了关系就可能发生关系。”

懵里懵懂的方定海说：“这和我们的标书有关系吗？”

宋思祥站起来，拍着方定海的肩膀说：“你没听说啊，现在看报纸新闻要反着看，就是这个道理，不明白，慢慢去想。”

从表面上看，宋思祥要比方定海更懂得人情世故，其实不然，在那个年代，还是要看后背脊梁骨硬不硬的。宋思祥的脊梁骨是宋智清，是江城市的最高集权者，还有谁能比得上，这就造成了宋思祥的腰板子硬，说话响了。

所以，在宋思祥看来，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同样，16号工程项目，他是要定了的，在他看来，做不做标书只是掩人耳目，做做样子的，内定才是千真万确的。任何事情，一旦有了“内定”，那一切的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大局已定的事实，只有那些局外人，没有得到“内定”消息的人，才傻乎乎的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翘首相望。

电话铃声响了。

宋思祥接起电话：“你好，光复公司。”

电话是宋智清打来的，让宋思祥晚上一定要回家一趟。

“好勒，晚上一定回去。”

宋智清在电话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还是让宋思祥感到兴奋，他有了感觉，感觉16号工程项目就是他的了。

他非常自信的跟方定海打了一个赌，赌大金门饭店的一桌酒席。

晚上，宋思祥拎着给小侄女的礼物走近了宋智清的家门。

兄弟两走进书房，房门就被关上了。

“今天，建设局局长给我打电话，说，你们的标书输给市建公司了。”

“哥，我们的标书都已经到了极限了，再低，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赔了。”

宋思祥一听宋智清说的，心里马上凉了半截。

宋智清将标书交给宋思祥，说：“赶紧拿回去修改再降百分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