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答应了会收他为徒,可没说过会好好照顾他!”
千栩见韩萏的状态不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关心的那个人过得好。”
“这个孩子若没有征戎的魂体,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活都活不下来,还谈什么过得好!?”
韩萏双眼渐渐赤红,咬着牙道:“如果他失去了征戎的记忆,那么也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说完,她抬起手腕,一根黑色鳞叶自雪白皓腕中急射而出。
鳞叶尖锐坚硬,曾在千栩面前轻松刺穿青石地面。
而今鳞叶气势汹汹地对着厉笑慈的头顶刺去,若是被命中,其后果可想而知。
叮!——
黑色鳞叶被一只堪比金石的手掌挡住,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千栩!”韩萏怒极。
千栩将黑色鳞叶牢牢抓在手中,脸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
“师父,你并不想下杀手,对吧?”
一个连阴阳气下境都不放在眼里的高手,又怎么可能被一个清气下境的人阻挡住?
韩萏只是瞪着他,没有回答。
“你心中有执念,也有委屈,徒弟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却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千栩认真地道:“可是自我催眠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摆正心态面对,才是负责任的态度。”
韩萏的呼吸有些加重。
“征戎分明可以活下来,只要他的魂体能够将这个孩子的融合……”
“可事实却是,征戎岛主的魂体被融合。”
韩萏鼻翼翕动,拳头捏得死紧,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可以,将他,再,唤回来。”
“师父,别怪我打击你,哪怕你耗尽所有灵力,也是徒劳。”
韩萏举起拳头,本想对着千栩挥下,拳到半空,又硬生生忍住。
千栩盯着韩萏的拳头,微微一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唤回自己的阿父?前些日子在幽幽林中看到他,真的很希望他还活着。”
“可是理智告诉我,他不在了,他不可能再回来,闯过他的那一关,就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他。”
“所以在离开那一关的时候,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相信,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让活着的人往前走,才是他们真正的期望。”
他的目光从韩萏的拳头移向韩萏的眼睛。
“我的阿父对我是这样的期望,征戎岛主对你也一定是这样的期望。”
韩萏眼眶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像是积攒了许久。
她缓缓地坐在地上,抱成一团,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
岁月草在她的手掌中被揉碎,墨绿色的汁液侵染了雪白手掌。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将憋了几百年的悔恨和思念倾泻而出,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