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诧异的满吴朗回答,他又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以后在各种场合下受过伤的人,就再也不要参与战斗了是不是?”
“用术法造成的外力伤害是一种伤害,用言语诛心难道就不是伤害了吗?”
“满祭司的这番不信任,对阿母就不是自己人伤害自己人了吗?”
接二连三的发问,令得满吴朗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这是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给呛了?
说出这番话的千栩其实是有些冲动的,他知道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让自己的阿祖与这几个人交锋。
可他忍不了,这几个人针对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即使是疯了还在给自己做玩具的母亲,他不能不站出来,哪怕现在的他没有一点能够与他们抗衡的实力。
而看到自己的孩子勇敢地站在自己身前的滕浣纱,嘴角漾起了一丝温柔至极的笑意。
这笑容似乎可融化一切冰冷。
“栩儿护母心切,还望满祭司勿怪,若您心有愤懑,浣纱现在就对您道歉。”
说完,她冲着满吴朗行了一礼,动作非常到位。
楚钦冰抬眸看了千栩一眼,似乎也没料到先前还对着满吴朗唯唯诺诺的拘谨少年,转眼间就敢正面讽刺。
“放人。”
他简短地说出了两个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的态度一摆出,滕松柏也像是清醒了一般,眉毛一横,道:“滕不虑都说已经无碍,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莫非你觉得他们都是我滕家人,会相互偏袒?”
满吴朗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从容,滕松柏这炮仗一旦开始轰炸,真是不分场合不分人。
但毕竟与这炮仗明枪暗箭地斗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被这几句话就弄得自认为颜面尽失情绪失控。
他笑得满不在乎,对滕浣纱道:“自然是理解巫僰之子的一片孺慕之情,也请巫僰夫人莫要介意我方才的言语,纯粹出于公心,并非有意针对。”
滕浣纱蹲身一福,一笑泯之。
千栩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害怕地盯着满吴朗看了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样,慌慌张张地行礼道:“满……满祭祀勿怪。”
活了一大把岁数的满吴朗到现在又怎会看不出千栩并不是初见时的那种软弱性子?他也算想明白了,千落巫僰和滕浣纱的孩子,又怎可能是软弱之辈?现在这般作态,不过是给彼此一个面子罢了。
于是他和蔼地摆摆手,道:“无事,无事,小栩与我不过都在努力守护着想守护的一切而已,说开了就好。”
他呵呵笑着,显得分外大度,实际上则用这句话抬高了自己。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他袖袍一挥,撤下了三道结界中的其中一道:“明日家宴,还请各位都来赏光。”
滕松柏冷哼一声,举起木杖往空中画了一个图案,撤下了第二道结界。
楚钦冰五指微张,撤下了第三道结界。
自此,耳房外的三道结界全数撤下。
千栩挽着滕浣纱的手,在迈出门槛的时候看向幽幽林的方向。
双淬者的视野清晰开阔,那片幽深阴冷的试炼之林散发着一圈圈淡绿涟漪,涟漪外,可见巐竞弟子从容进入,狼狈撤出。
分明就是象征着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