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别院的仆从很是利索,恰好此处空间多,即刻收拾好了房间,裴熙便携着沈玮进去。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裴熙自然而然坐到主位上,沈玮便在下位坐了。两相静默,唯有烛影闪动,彷佛二人是真的喝多了酒来此处歇息的一般。
难怪明明出身富贵,父母疼爱,性格却古怪。原来是生来就有残缺,贵人也有不如意之处。
沈玮某处莫名其妙升起一种满足感,他虽出生不富贵,但在别处找到了自己的幸运之处。又看着那孩子坐在上头不言不语,内心又升起一种愧疚感,裴熙对他也不错,他居然从裴熙的痛处找乐子。
又静默了一会儿,“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沈玮决心还是安慰一下这还是有不如意的孩子,道:“熙小公子,你虽然有鸡蒙病,但不用担心。一是你家不缺钱,晚上多点些灯就行,不用担心费烛油,不像我老家隔壁郑家婶子,晚上针线都拿不起来,只能蒙头睡觉。二是我家村口老大夫也说了,可以常吃鲜猪肝,对熙小公子你这病好。”
一阵安慰的话语行云流水,半点没停顿,沈玮扭头直勾勾看着裴熙,深觉自己此番话真是舌若灿莲,裴熙应当深觉此话得他心。可惜沈玮这边眼波送情,那边裴熙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低头坚持把自己的袖子抚平。
孩子太早懂事装大人,老气横秋的就真的不可爱了。沈玮很失望。
裴熙抚好了衣袖,又抖了抖袖子,才慢慢开口,道:“我这雀目之症,是遗传自我的母亲,大抵是猪肝医治不好的。”
雀目......大概就是鸡蒙?
遗传的?这病还能遗传?平江村口老大夫没说这个。沈玮不大懂,他也没跟着老大夫学医,见识短浅,只能顺着裴熙的话安慰:“想不到主母尤夫人也有此症,确实惋惜得很。”
沈玮眼咕噜一转,紧接着问:“那裴纯与裴和有没有?”
裴熙都遗传了,搞不好裴纯与裴和这两个小崽子也有呢。沈玮巴不得这两个家伙有,最好半夜走路两个坏坏的小家伙没灯摔跤。
裴熙斜着眼看着沈玮,沈玮正想着裴纯与裴和摔跤栽跟头摔个狗吃屎的场景,嘴巴就情不自禁咧着笑。裴熙猜到沈玮大概在想什么了,嘴角便也若有若无带上点笑意:“没有,尤夫人没有。裴家怎么会娶一个患有雀目之症,会遗传给后代子孙的女子为当家主母呢?”
尤夫人没有......那真是可惜了,看不到裴纯与裴和半夜看不清路摔跤的样子了。沈玮有些失望,随即脑中炸起一道惊雷,说话都结巴了:“熙、熙公子,你说你这个雀目遗传自你的母亲,你又说尤夫人没有......”
一道灵光闪现,沈玮声音立马又变得激动,问:“难、难道熙公子你不是嫡出的儿子吗?”
情绪太过激动,沈玮问话的声音又大又像公鸡。裴熙没忍住笑了,道:“对,我不是嫡出的儿子,还是我母亲跟别人偷偷生的我。”
沈玮感觉自己像被一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他这副模样着实让裴熙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彷佛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剧,露出一幅孩童欢乐的模样。
沈玮方觉自己被欺骗了,脸慢慢的变红,气得。想骂,又不敢,就闷肚子生气。
裴熙破天荒地停了笑,声音带着娇憨,居然带着抚慰语气地对沈玮说:“别气啦,等我们一起去书院读书,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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