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外派就外派罢,好歹小命暂且是保住了。
不过谷渔镇这个地名着实让他提不起半点劫后余生的欣喜。
字面上听起来像是个渔米之乡,然而真正到过的才明白,所谓‘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对谷渔镇来说有多写实。
没有浓厚甘醇的美酒,也没有扭着腰肢唱曲儿的姑娘,除了五大三粗的戍边将士,就剩漫天黄沙随手可得。
与其说是外派。
...........不如说是变相的流放。
眼下小舅舅理亏,抗旨是不敢抗旨的,只得恭恭敬敬应承下来。
期盼用这份唯命是从勾起自家大侄儿的人性,以免国君大人一怒之下真让他在谷渔镇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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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走惹是生非的廉大学士,蔺衡就开始头疼怎样哄好太子殿下了。
照这情形,上赶着去池清宫赔罪等同自戕。没准慕裎早在周遭布下了冰水冰碴冰锥子,就等他自投罗网。
可不去也不行啊。
太子殿下的脾性他是了解的。
万一觉着受了轻薄闹着要回淮北,到时事态怕是要更加棘手了。
思前想后,国君大人终于琢磨出个既不被发现、又能探听风头的办法。
——趁夜潜入池清宫,瞧瞧太子殿下在做什么。
倘若浇了他一桶冰水气消减去大半,那正好送上门让人发泄剩下的不满。
倘若慕裎尤嫌不够,是在磨刀之类的话........
蔺衡打了个寒战。
心道不会。
孤应该罪不至死.........罢?
主意拟定,蔺衡便吩咐姜来公公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承乾殿搅扰。
他则耗费整整一日的时间,看折子、下政令,调遣官员,提前处理完接下来三四天的工作量。
待结束最后一本奏章的朱批,外头天色已然进入了暮夜。
皇帝陛下起身活动活动酸疼的肩颈,顺便在案架隐秘的隔层里取出一样物什揣进袖囊。
那是他早就想充作见面礼送给慕裎的,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但不论如何这次一定要给出去了,否则像闯入朝暮阁这样的惊险事,再来一回谁也遭不住。
姜来公公恪尽职守,寸步不离的待在殿门外,自然没有察觉施展轻功从檐上溜走的蔺衡。
而另一边。
太子殿下和两个小侍从谈笑风生的描述了他的报复性作为,情绪太高涨的后果,就是晚膳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以往这个点他都躺回柔软的床榻上预备就寝了,今儿却还在沐浴。
风旸从小厨房找到了些温性药材,说太子殿下畏寒,拿干姜、草乌、桂枝等做成药浴,能祛体内湿毒。
这种法子慕裎以前听宫里的御医提过,横竖心情好,索性依着风旸让他摆弄。
温泉汤池里的水是从百里开外的崇峰山引过来的,许是地下设有其他门道,闻起来没有浓郁的硫磺味,反而带着清甜。
混合着药草香,满室氤氲,让人很是心悦。
慕裎将水顺颈侧浇下,听着落回池中的叮咛,只觉神清气爽,一扫先前在池清宫待了几日的烦闷。
冬季晚间风大,廊檐处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
与往日不同的是,此刻声响中仿佛还夹杂了其他动静。
太子殿下耳力极好,察觉异样立即起身。
没从正门出,反而越过屏风,轻巧翻出窗外。
汤池后边不远处有一片假山群,若用来藏身,是个绝佳场所。
看其身手肯定不是普通宫人。
刺客?
慕裎很快否决。
他对南憧皇宫的护卫质量还是有信心的。
况且只要人脑袋没坏,都不会冒着风险选择暗袭一个名义上来侍君的战败国质子。
既然不是刺客。
那么.......
慕裎双手抱臂,咬紧后槽牙假山群边道:“蔺衡,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