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是能人,但她的思维仍是被这个时代框住了,听散培说了这些才发现,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方向,若能将军中那些人这么用起来,他们头疼的那些问题会少许多。
太后把纸要回去再看了一遍,明明都已经能背了,却仍是一字一字仔细的看。再把散培说的这些套用进去,发现完全可行。
“散培,你家里可愿意出个女大人?”
沈散培并不意外太后如此问,换成他,若那不是自家的人,他也会起这个心思。
“若他们将来的女儿有这个心思,不止我,他们夫妻定也会鼎力支持。”
太后不和他绕弯子,直接点明了:“你知道哀家说的是乔雅南。”
“您亲眼见过,相处过,若她有此心,您恐怕就不是来问臣,而是来告知臣一声了。”沈散培笑:“若她真有此心,臣不但不拦着,还会站到她身后给她助力,可她不愿,臣便绝不劝着。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显然,对她而言功名利禄并非首选,能做什么,是不是竭尽全力在做才是她在意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臣非常欣赏她的性情。”
太后无奈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人:“哀家想让怀信进宫做伴读那时,你也是这般模样,字字句句都在理,让人反驳不了,待回过神了再一想,其实就三个字可以概括:不愿意。”
“您也说臣说得有理,可见臣非常在理。”
“每次和你说完话,十天半月都不想再见你。”
沈散培顺势就道:“老臣身体略感不势,不如您准了老臣的假?老臣这就回家休养十天半月,一定不碍您的眼。”
太后左右看了看,似是想找个能打人的东西,笑骂道:“一个月你都快歇息二十天了,再准假,你是一个月歇三十天吗?”
“老臣倒是想……”
“要假的时候是老臣,说事的时候是臣,放低姿态的时候是微臣,哀家早摸准你的脉了,不上你的当,滚滚滚!”
沈散培也不失望,本来就是打着要到了假是赚到,要不到下次再要的主意,从善如流的行礼告退,非常顺滑。
太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多少年了还这样,真是半点没变。
要是行远还在……
想到先自己一步离开的夫君,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她还得多撑几年,看看这事能走到哪一步。若能走顺了,那就把路尽可能的给他们铺开一些,铺得深远一些。若走不顺就得尽早斩断,不能耽误了沈怀信的将来。
比起朝中百官,她更信任在散培身边养大,经由圣哲教导的沈怀信。
散培将儿子送到圣哲门下,恐怕也是在为皇儿做准备。恒朝只能有一个沈散培,除了先皇,也再不会有哪个皇帝有福气能拥有这样的臣子。而皇儿需要的,是沈怀信这样正直能干,却又极知变通的帮手。
恒朝的大管家,确实是把一切都算到了极致,也算得长远。盛家,自也不能负他。
把手稿的边边角角一点点捋平,太后心中思量万千。坐在这个位置,已经无法事事从情感出发,权衡利弊早就成了本能。但细微处,她也想眷顾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