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加揣测,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
萧聪牙关紧咬,两颊肌肉线条分明,鸿翔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战战兢兢,他抿抿嘴唇,咽了口唾沫,如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
萧聪低着头,半晌未语,而后伸手向竹筒,换了副竹筷,才回答道:
“没什么,吃饭吧。”
吃罢离开酒肆回到客栈,萧聪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乱如麻,鸿翔很识相地未多做打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萧聪此时那一脸的猪肝色,换谁看都知道其中必有问题。
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要说这问题确实不小,灭族之灾杀身之祸,哪样儿不是不共戴天水深火热,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提刀而去欲血拼到底,但萧聪愣是狠狠压住了心里如狂似癫烈火一般的冲动,凭借着冰心诀带来的那一点理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暂时还没闹出什么动静。
虽然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日落山脉里一年多以来的独自生存已经教给了少年太多。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冲动是魔鬼,他现在还没有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果是非,所以就算心里再焦灼,也要控制住自己,否则,就真的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萧聪忍着灼心得冲动,在心里慢慢整理着,
“按理说酒肆中那几个修士说的也不错,若真的是魔尊,以九十九道天雷伏诛他一点也不亏,但魔尊是怎么招来天劫的,莫不是他要出世了?
可他已经在天池被封了不知多少年,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一世破阵而出,莫不是因为我?
就算是因为我他才回破阵而出,但这事儿总该有个先兆吧,族人行事一向缜密,对此应该早有防范,摹天枢可不是个摆设!”
想到这儿,他总算是稍稍定了定心,继续想道:
“家族遇难,而我却正好置身事外,这难道是巧合吗?
父亲准备好一应事物置于弥芥中交付于我,表面说是为历练,现在看来,怕是别有深意吧,怪不得弥芥中的书札典籍如此齐全,父亲怕是早有预料,对!他早就知道了,可这又是为了表示什么呢?”
萧聪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这恐惧来自于一些他不敢面对却言之有理的东西,他本能地想要避开它们,而冥冥中却又有一种力量在推着他接近它们,终于,在一片混沌中他触到了,那是萧天宇最后的祈愿——将萧家的全部希望交托在萧聪的手上!
这是萧天宇最后的准备,由此看来,萧家可能真的覆灭了。
萧聪瑟缩在床上,失声掩面痛哭,悲伤像决堤之洪,湮灭了他心中所有的冲动和愤怒,却将一种透骨的冰凉传至全身,使他仿佛堕入到了另一方世界。
四年前他失去了师父,而现在他又失去了整个萧家,人生大悲,不过如此,他沉溺在如铅一般深黑沉重的悲坳中无法自拔,甚至失去了前行的方向,而前路本就渺茫,现在更是直接变成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糟乱的思绪无从理起,似乎之前所有的关于未来的憧憬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变成一片狼藉,而后慢慢幻于虚无,没留下半点痕迹。
萧聪也不知道这到底应该被称作理性,还是应该被称作是懦弱,冥冥中似乎正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他,叫他不要冲动,因为外面正有一片天罗地网等着他,只要他自乱阵脚贸然出世,一旦被捉住,就算不会立即诛杀,也要苟且至死,萧家将永无翻身之日。
因为他是萧天宇留下的火种,所以他不能被熄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有他在,萧家就得东山再起,重登玄真之巅,这是萧天宇赋予他最后的使命,而现在,他就是整个萧家!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萧聪,誓要成仙得道,以为萧家正名!”
他抽噎着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