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洁净的白云，郑源虚着眼睛，沾染了泥土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他在想什么呢？

是愤怒吗？

愤怒于圆圆的死去？

还是哀伤？

哀伤圆圆明明有美好的未来，却死于现在？

还是痛苦？

痛苦于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

都不是，这些郑源已经在之前为之哀悼，愤恨过了，现在的郑源，更多的是不甘。

“明明知道应该做什么，明明有能力做什么，明明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为什么还是如此的犹豫呢？”

不甘于出现在内心的，最真实的迟疑，那一瞬间出现的，为圆圆复仇值得吗？的这一想法，郑源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

“我还真是，没有一点成长啊！”

手捂住了脸，透过手指的缝隙，郑源低声道。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还只是一个被压榨的底层人民，没有远大的志向，眼前只有生活的苟且，就连死去，在剧烈的疼痛之下，泛起的最真实的情感却是终于不用再去过每天三点一线的痛苦生活，以及父母可以到手一大笔钱的喜悦。

所以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谨慎，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喜悦，重新活着，前所未有的自由，没有任何枷锁，明确的目标摆在眼前，闻所未闻的美食，生死一线的战斗都让郑源沉醉，这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东西。

然后就是成长，他逐渐变的强大，接触到了从未接触到的世界，金钱，权利，这些他未曾主动追求的东西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当有了花不完的金钱，足够的权利，郑源开始善良，他开始做慈善，他创办慈善机构，开始一亿一亿的捐钱。

在那一刻，他有了人类一直歌颂的美德，他也开始觉得自己与曾经的自己完全不同了。

但是在这一刻，在他内心迟疑，怀疑的这一刻，郑源明白了，他从未成长过，是权利，金钱与力量铸成的外壳将他包裹其中，所以他看起来高大，美丽，但是郑源在这一瞬间，发觉了自己其实，与他一直看不起的那些人一样，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其实郑源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不敢承认，羞于承认，他曾经和圆圆说过，他只是一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圆圆的死将郑源这只鸵鸟的头从沙子里拽了出来，这才让郑源看清了自己一点点。

“我还真是......没有一点成长啊！”

郑源咬着牙，脖颈的青筋暴起，不甘的说道。

......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开始，有点意思了。”

在漆黑的空间中，始终保持着躺资，对郑源的态度一贯是不屑的恶魔终于在这一刻坐直了身子，开始低笑，猩红的眸子在漆黑的空间中格外的耀眼。

......

“那个，你没事吧？”

庞大的阴影挡住了光线，投给郑源大片的阴影，对着郑源瓮声瓮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