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京这几日再没有出门,宋歆也再没有听见过于吉说话。想必是害怕被刘京察觉,给自己引来祸患。
只是每天早晨,他都会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发现一枚红彤彤的果子。
宋歆也乐得清静,或许是因为果子的原因,他白天时候的困倦感觉大为减少。但是为了不让刘京起疑,他还是会在吃完东西后装模做样的睡觉。
刘京似乎也未察觉,近来对宋歆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许多。
卫起每天给两人送来的饭食也更丰盛,酒肉不缺,还有大鹅腿。这可不是监狱里那种送人上断头路的鹅腿,而是烤的金黄冒油的美味。
宋歆这身体正在成长的年纪,换做是以前在乡下,哪有这些美食享用。
这天,两个人被卫家白胡子郑管事带着,走进院落里。
这两人明显是北方牧民打扮,男子身体高大壮实,皮肤黝黑,脸上红扑扑的。他身上的衣衫单薄,但是女子身上却穿着一件明显比她身材大的衣服,显然是男的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了。
女孩子长得不算漂亮,但是一双大眼十分水灵。他们都很脏,应该是很久没清洗,隔着很远都能闻的到他们身上的酸臭味。
男的叫做拓山,女的叫拓野。
几个月前,一队凶恶的汉军骑兵冲进他们的部落,除了留下些年轻人,无论老人小孩统统杀死。小孩就地烧了,而成年人则被割了首级,送去当做敌军的首级领赏。
那些汉人将他们捆起来,向南一路送到长城之内,大多数人路上挨不住饥困死了,剩下的都被卖做了奴仆,二人最后到了鄄城。两人被郑管事给买下,带来了这里。
鲜卑人一进来,便看见院子里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宋歆,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人一双三角眼不停地在他们身上打量,让他们浑身不自在。
“刘仙公,您要的人买到了。”郑管事对着这个中年人说道,十分恭敬。
“生辰知道吗?”
郑管事苦笑一声道:“这些蛮胡的生辰,恐怕他们生母都记不住。”
拓山听见老头的话,一瞪眼道:“你说谁是蛮胡!?”
郑管事伸手一个耳光打在拓山的脸上,恶狠狠的呵斥道:“欠管教,说你蛮胡你就是!”
刘京微微摇头,说道:“你把他们带去洗洗干净,喂些吃的,今后他们去住这间屋子。”
然后他又指了指宋歆道:“他是宋歆,他会和你讲这里的规矩。守规矩就有好处,不守规矩就吃鞭子。”
宋歆一怔,老东西怎么让我讲规矩?不过他也只敢心中发发牢骚,现在还没胆和他翻脸。
刘京的眼神又在鲜卑少年拓山的身上停了片刻,才转身进了屋子。
鲜卑少年听见刘京的话,看向宋歆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敌意,他觉得宋歆和他们是一伙的,一起来欺负自己和拓野。
郑管事躬了躬身,带着两个孩子去冲洗。
拓山脾气倔强,郑管事抓他衣袖的时候,他竟然一脸傲然的样子甩开,大踏步走了出去,拓野则紧跟在身后。
老头只是冷笑着跟在他们旁边。
过了正午,两人回来了,都换上了汉人的粗麻衣服。
女孩拓野的脸上多了一块红色巴掌印,拓山则是一脸怨愤,嘴角和眼角都是青的,还有淡淡的血迹。
“哼,到了这里还耍你们野狗的性子,再敢乱来,老夫送你们去喂狗。”听到管事老头的喝骂,也不难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