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固然可以复用,但若撞在铁甲、石块等硬物上,箭尖仍会折损,箭身也会变形弯折,不复能用。常州军的弩箭陷阱固然厉害,但却难持续。而且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般惨败,还折了一个厢副都指挥使,今日却是难以再组织强大攻势了。
丁德裕也在东门城楼上看得分明。待了解情况,也同意熊元嘉今日暂歇,明日再攻一次。
右厢副都指挥使朱伟不想进那个修罗场,但熊元嘉官大两级,军令如山,也是没奈何。只是说亲卫营指挥汪咏熟悉情形,请求同行。熊元嘉便也答应了。
汪咏内心十万个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次日便再为先锋,再度攻城。
这次,熊元嘉几乎把左直军的铁甲集中起来,给朱伟的八百人攻城队伍几乎全部配上;又把吴越军近日打造的洞洞车搜罗一空。同时在城外,又集中了一支千人的弓弩队,在城外列队,全力对城门楼进行覆盖,以期协助朱伟攻上城楼。
这八百人便是一支重装部队,各甲士围绕洞洞车,冲入城楼内的小广场,随即便兵分两路,直接向两旁的矮墙发起冲击。然而汪咏一进来,便发觉不妙,原来常州军在矮墙前密集丢了一批拒马,洞洞车便冲不上去,有士卒欲把拒马搬开,却发现每个拒马都被数根粗绳连在一起,有人持刀便砍,但拒马连成一片,绳索虽断,拒马仍纠扯在一起,有人上前去搬,便听尖锐风声传来,一把标枪近距离飞来,当即洞穿铁甲,其他人急忙又躲回洞洞车下。汪咏便组织洞洞车,打算依托洞洞车进行强行冲击,看能否冲开拒马。一面着人持弓和矮墙后的常州兵对射。吴越军依托洞洞车,又俱着铁甲,便纷纷杀入城内小广场,不过受阻于矮墙,一时却是攻不上去。
右厢副都指挥使朱伟学了乖,只在城门洞内指挥,在城外弓弩手的配合上,佯攻城楼的两队士卒进展较顺,甚至有胆大的一都队弓手,还穿过城楼门洞,欲进城门支援。
这时,一阵奇怪的破空声传来。
朱伟抬头看去,只是面色惨白。只见以渔网兜住的一袋袋石块从天而降,向小广场密集砸来。砸人,则血肉模糊;砸车,则车碎辕断;落地,则碎石飞溅,但被击中,便筋断骨折。广场上,那些原本用来防弩箭的洞洞车,哪防得了投石机的打击。朱伟亲眼见到一小队躲在一辆洞洞车四周的士卒,洞洞车被石块击中当场破碎,碎木便如标枪一般穿透数人的铁甲,还有几个人被碎石扫中,那铁甲便如纸做的一般凹了进去。
广场上惨叫声连天,吴越军士卒无处可逃。有人便想往前方的高墙墙根下躲,但是墙根下是条壕沟,于是便又惨叫着掉入壕沟中,被压得动弹不得。
朱伟心知这波进攻又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也不管正在佯攻城门楼的士卒是何情形,便带着数名亲卫就往外逃去。这次,汪咏的运气照样好的爆棚,他一看常州军竟然从弩箭打击变成了投石机覆盖,当下便沿着矮墙和城墙往城门楼洞逃。
矮墙后常州军有弓箭手放冷箭。那名弓箭手早就瞄准了打头逃窜的汪咏。第一箭汪咏正好一个趔趄,一低头那箭便嗖一声从他头上掠过。第二箭,汪咏的衣甲正好被边上的拒马给勾住了,汪咏的身形一顿,那箭便嗖的又从他身前掠过。那弓箭手不信邪,眼看着汪咏快要跑到墙根底下了,朝他后心又是一箭。这时,一袋石块击中了汪咏身侧二十余步外的一辆洞洞车,几颗石块激射过来,将汪咏身后的数人打倒,其中一颗石块鬼使神差地飞了过来,正中那弓箭手射中的第三箭,那箭便不知去哪里了。常州军的弓箭手直是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吴越军校官模样的人逃进了黑幽幽的城楼门洞。
这拨进攻更惨,逃出来的人更少。上次还有百余人逃了出来,这次干脆几有三十余人跑了出来,还有人把甲兵也给丢了。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次吴越军攻入城后,进入的更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普遍穿了铁甲,不利于逃跑。还有个别见机的快的,脱了铁甲才逃得一线生机。
这次损失的人倒不多,但损失的铁甲和洞洞车数量不少。熊元嘉几乎要吐血,所部一万五千人,披甲率近三成,但真正的铁甲也就一成多点了。这一次就几乎败光了!
连续两次惨败,左直便几乎无力再组织进攻。熊元嘉便向丁德裕恳请由右直军来轮换。
“说好了三日一轮换,左直才攻了第二日便要轮换,军中岂有如此道理?”丁德裕冷声道,稍缓了缓又道,“明日便尽起左直全军堆填攻城墁道。我军便自翻越城墙攻入城中,且再看常州军还能设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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