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冲过去?”钱海露问。
“太湖渔民既反,出路只有一种,便是下海。我们这艘八百石海船,在这些渔民眼里,既是肥肉,更是难得的船只升级换代的机会。”李丛益耐心解释道,“若是拖到吴淞口水营被破,渔民顺江而下,我们就插翅难逃了。”
石氏一听,脸色煞白,反应过来,这些渔民造反后,出路确实只有去当海盗。而且舟山群岛上,也就只有主岛昌国勉强在明州官府管理下,其他数不清的岛屿上,不知有多少海盗。不过这些海盗当中,倒不不全是以劫掠为生的。比如也有秀州石家暗暗控制的队伍,便占了两三小岛,既打渔货,也煮私盐,也作为海贸护卫。因此舟山诸海盗也是鱼龙混杂。这些渔民要在舟山立住脚,一是杀官兵立威,二是有好船行走洋面,三是大掠吴淞江沿岸镇集以为储备。如此吴淞江下游的秀州恐怕也要遭殃。
闻芳菲却问道:“能否以唐国名义招安这些海盗?”
李丛益眼前一亮,“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芳菲你的主意不错。”
听李丛益夸赞闻芳菲的主意好,钱海露略一惊讶,随即了省悟过来,明白李丛益是打太湖上其他渔寨的主意。
此时,在那间茶肆里,几个人围住中间一个瘦削汉子只问:“八当家,这艘湖州的船,一并抢了吧?”
卢远虽是这次起事的十三家大水寨选出的八当家,但却是这次行动的设计者。刚才李丛益率几个护卫上岸,卢远便晓得自己的布置可能被窥破了,不过此时已经箭在弦上,对方发现有什么异常也晚了。只是那几个护卫一看就是硬手,再看那船上的护卫至少有二十余人,这块肥肉不好啃。
不过卢远转念一想,这次下海,诸寨多打几场硬仗,队伍练得更强一些,同时更精干一些,倒方便之后在海岛上更好地生存下来。当下便道,“这就派人通知前面的三当家,务必拦住此船。另外不要火攻,这船抢下来,就当咱们在海上的旗舰。”
便有人从路边的灌木林里牵出匹马来,便往前头奔去。
然而,过不多时,便有人惊道:“那船调头回来了。”
卢远看过去,正是刚才那船。不过这会儿收了那个显眼的湖州州府采买的条幅。船只逆水而行,风向亦不佳,一群水手只在那不断地调整船帆,而船边更有十来只船橹自底层伸出来,正在拼命划水。
这船驶出几人的视线后,竟是调头往太湖逃。
卢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一时犹豫不定。
眼看着那船从茶肆前头行过,卢远心下计算时间,便知这船也就一刻钟时间便能驶到太湖口,但太湖在出口处形如喇叭,十三寨这次首要任务就是击破太湖水营,为防止太湖水营逃到太湖去,在喇叭口布了三层防线。但除非是提前发动,否则等到天黑下来,这船就算没有逃离喇叭口,估计也已不远。
官府中蠢笨如猪、贪鄙如鼠的官员很多,但能人亦不少。那个上岸喝茶的官员,看着年轻,不想也是个见机得快的,只是可惜当时没能一刀先把他杀了。“把那马五叫回来。另外沿途监视这船,只要不搞幺蛾子,就礼送他走吧。”
眼看这艘八百石大船渐渐行远了,卢远心里仍是不踏实,索性也骑马追了上去。
李丛益在二楼船舱里,能看到岸上数人骑马缀着船。看来此次太湖渔民造反,得到了较为充分的组织。也难怪半年后宋伐唐时,吴越太湖水军不见于书,想来在此次渔民叛乱中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这才无所作为。
天色愈来愈暗。
钱海露从底层船舱上来,站在李丛益身边,“你怕不怕?”
李丛益明白她的心思,其实是心里后悔走这一趟秀州行,结果把大家都陷身险境。便摸摸她的小脸蛋:“不要胡思乱想。我到这个世界,就想着,如果我俩都穿越过来了,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想法儿娶你。”顿了顿,又道,“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而且说不定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钱海露定定地看着李丛益,俄尔垫起脚尖。李丛益配合地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谷大壮正要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又退了回去。一边想,江国公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把吴越国的公主都拿下了,果然是能者能人所不能!
钱海露走出来,看到谷大壮站在舱外,明白他刚才应该是看见了。也不由地脸上一红,只是施施然地下底舱去了。
李丛益正回味刚才那个深吻,感觉和前世果然不同。这时谷大壮进来,“大人,到太湖口了,要不要发信号?”
此时,岸上的卢远只看到,那船已驶到太湖口,堪堪进入太湖,便有一支烟花从船上窜出,直上半空。
信号弹!却是给谁打信号?
卢远正疑惑间,只见太湖水营不远处,升起一簇火光,接着浓烟直上天空!卢远瞳孔一缩,心知这么一闹,太湖水营不可能毫无反应,当下已无法夜袭,只能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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