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似乎经揉捻过,在沸水一泡,逐渐散开,而茶香气也随之散溢开来,沁人心脾。
唐浦泽端起茶盏,轻吸一口,感受茶叶特有的苦味在喉咙里逐渐变成淡淡的甘甜,“好茶!”
李丛益一笑,“此茶我称之为绿茶。你看茶叶炮制后,仍保持其绿色,而沸水泡开后,初时茶水亦呈绿色。”
唐浦泽略皱下眉头,“此茶的苦涩味稍重,不过,莫非是制茶时节不宜的原因?”看李丛益点头认同,唐浦泽当即道:“若绿茶只需沸水泡之即可,又保有如此香气,日后定能大行于世。”
这老头的眼光还不差。李丛益心道,又继续显摆,便将绿茶的雨前茶(谷雨前)和明前茶(清明前)的区别讲了一通。
唐浦泽赞道:“想不到国公大人与茶道,亦有如此造诣。”随即话风一转,“属下此来,却是不虚此行,或有一箭双雕之效。”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唐浦泽自然不能跟刺史说,要不咱别上班了,一起摆烂吧。因此唐浦泽的办法,就是带江国公游山玩水,让江国公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向往,比如醉心于打猎什么的,多好。
唐浦泽此来,主要是邀请江国公参加二月十六、城内大儒薛修远组织的敬亭山踏青诗词大会。
“国公大人若还有绿茶存货,则可以于大会上供众士子品尝,则绿茶定能一炮而响。”唐浦泽又问道,“不知此茶有何雅致称谓?”
李丛益正要开口,随即省悟,“本公倒有想法,尚不成熟。不知唐大人有以教我?”
唐浦泽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刚才或有所得,便说于国公听听。此茶既为绿茶,名字中当有与绿字相宜之词;我观此茶似经搓揉,茶形便如田螺一般。这茶于春天所出、所采、所制,喝其茶而苦尽甘来,如沐春风。故,我意以碧螺春三字名之为佳。国公大人以为如何?”
李丛益一怔,随即鼓掌赞道:“好名字!唐大人真大才!碧螺春之名,于其茶名实相符。此茶流行于世,唐大人当记一大功。”
两人又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唐浦泽便欲告辞。
“唐大人这就要走?”李丛益假装很诧异地问道。李丛益以为唐浦泽此来,是为了昨天张洎亲戚的事呢。
唐浦泽倒是听明白了,哂然一笑,“不过是得罪些许宵小,办了就办了。国公大人敢为,属下又何不敢为?”
李丛益竖一下大拇指,“倒是本公孟浪了。给唐大人陪个不是。”
便拉着唐浦泽吃午饭。其实离午饭尚早,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昨晚周元青等人反复试验提纯精盐流程,所留不少,今日正好用上。
不仅仅有精盐,李从益这几日每餐指导后厨,一是在调味料上下功夫,现在还在研究五香粉的最佳配比;二是在菜谱上下功夫,比如烤鸭,李丛益只知大概,具体烹饪细节却是要后厨反复试验才行。
两道凉菜:糖醋花生和卤猪蹄;四道热菜,半只盐焗鸡、五花肉烧豆腐、韭菜煎鸡蛋,主菜是半只烤鸭,加一份排骨冬瓜汤。只把唐浦泽吃的舌头都要吞下肚子里去了。
“国公大人,您后厨的水平,这怕是御厨也比不上!”唐浦泽吃撑了,摸着肚皮,喝着碧螺春,智商逐渐占领高地,遂试探着问,“不如国公大人也开一家酒楼,必冠盖宣城。”
“宣城有啥意思。要干酒楼,那就得去金陵。”李丛益悠悠地道。
“国公大人高见。”唐浦泽一拍脑门,这宣城有多大市场,富商豪族也就那几家,就像国公要售卖绿茶,在宣城能卖出多少?还是得在金陵干才有意思啊。唐浦泽心下一动,莫非江国公想回金陵?再看李丛益笑盈盈地瞅着自己,突然福灵心至:刺史不得召不得擅离州境,江国公想根据在宣州这半年捣腾出的这些玩意去金陵从商赚钱,正缺一个既了解金陵又与宣州有关系、又有一定地位的心腹暗中主持,而自己无疑就是这个最佳人选。更深一层,便是江国公未来回了金陵,也可以操作一番,由自己来保留对宣州的影响力。
朝中水深,自己没有强力后台,被扔在这么个地方,再回金陵只怕更是闲职。往后若是跟着江国公一起发财,致力于做个富家翁,倒也是一条出奇不意的好路子。
权衡片刻,唐浦泽便觉得此事做得,当下离席行大礼而拜:“国公大人在金陵布局,必得有人暗中主持方可;属下不才,愿替国公大人分忧。”
李丛益今日也是临时起意,本意是想与唐浦泽合作,但没想唐浦泽理解的是投靠。再一细想,便明白还是自己以现代人的思维在思考,所以有偏差;站在唐浦泽角度,只要他给江国公做事了,那在其他政治对手眼里,他就是江国公的人,其实并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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